“老板，這茶真好喝，能再來一碗嗎？”他微笑著問到。
“這位公子你喜歡？”趙大哥露出憨厚的笑，“真是太好了。”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這茶原本隻是供過路旅客解渴之用，無論是所用茶葉還是泡製的方式都是盡量普通而簡單，以往從未有一個人稱讚過它好喝。
旁邊的少年聽他對這茶如此稱讚，好奇之餘也嚐試著小抿了一口。“公子，這茶沒什麼特別啊？而且比起我們……府上的，可差遠了。”
他笑著回答道：“一杯茶的口感的確取決於所選用的茶葉、茶具、水源，泡製的方式和時間，不過——”他頓了話，目光由少年身上轉向正背對著他忙碌著的趙大哥趙大嬸，“最重要的還是人心。泡茶人的心意。”
見少年露出不太明白的眼神，他將少年麵前的茶碗端起，遞給少年，說道：“你再喝喝，有什麼味道？”
少年接過，又抿了一口，眼珠子轉了兩圈，仍一眼茫然。
“可有清香？”他笑問到。
少年聞之，將鼻尖湊近碗口，嗅了嗅，又抿了一口，遲遲才道：“有……一點點。很淡。”
“這不是來自茶葉本身的味道，而是自然的清香。”他解釋道，“沒有刻意的討巧，無需華貴器皿的襯托，更沒有工藝的講究，隻是融進了泡茶人想要為大家解渴的心意。”
“就是一杯好茶。”少年接口說到。忽閃的大眼仿佛已經明白了其中道理。
心之所想，心之所行，心之所成，隻有用心製成之物，就能與他人心產生共鳴。“公子好見地！”我禁不住鼓掌稱讚到。不知何時，腳步已經走近了他們，並聽見了上述對話。
聞聲，他將目光落到我身上，還未及開口，那邊趙大哥就招呼我道：“是蘇兄弟過來了。來來來，快坐。”同時已經為我倒好了一碗茶。
我與他對桌而坐。
他和兩年前相比，麵貌沒有太大變化，掛著淡淡笑容的白淨麵龐，依然溫潤如玉。即使他此時隻著青袍便服，跟在身邊的隻有那位好像是叫杜雲的少年。我依然認得他，當朝大皇子，扶蘇。
而我，已經從兩年前的山村少女變成了一名渡口搬運工，轉了身份，“變”了性別，個頭也比之前長高了不少。他，應該認不出我了吧。
即使我還是原來的我，還是那個山村少女蘇言站在他麵前，他或許也不會想起什麼。我不禁在心裏嘲笑起自己曾有過的那麼一丁點兒自不量力的希冀。真是可笑。他可是秦始皇最器重的皇子，每天他要見到的人和來見他的人都是那麼多，怎麼會將記憶中留一個空給我，一個僅相處兩個時辰，說過一些話的農家女。
“公子，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府了。”杜雲說道，“出來了這麼幾個月，老爺還等著我們回去彙報情況呢。”
在得到扶蘇的點頭同意後，杜雲起身掏出兩個半兩錢放到桌上，“老板，這是茶錢，您收好。”
趙大哥聞聲轉身，看到桌上躺著的錢，慌忙推說道：“二位公子，這太多了。”一個半兩錢都可以喝他這一天的茶水了。
“您就收下吧。”杜雲笑道，“我們家公子說了，您這茶，在我們品來，就值這個價。”
趙大哥掌中攤著杜雲遞進來的兩個半兩錢，愣愣地望著起身的扶蘇。這時，我腦中突然閃過一陣慌。怎麼，他這就要走了，那我要對他說的話？我上次特意到宮門外等他，不就是要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