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傳染病啊你?”陳程說,她看著鍾子路,現出淡淡的笑,那麼美。
“有。”鍾子路說, “我梅毒也有,重感冒也有,肝炎也有,行了吧。看你問的,我要不是生病了要吃藥,才不用你的杯子呢。”
“你這吃屎的比我拉屎的還大了。今天這泡屎我就不拉了看你能怎麼著。”
“唉,”鍾子路轉過話頭, “那用你喝過的水杯算不算親你了?”
“滾蛋。”
陳程,麵容有點模糊了,但還記得她很漂亮,非常漂亮。鍾子路推開後陽台的門,門破了,不知道是因為地震還是以前男生們拿它扣籃扣的。那時候,同學們下課少有娛樂,要麼在後陽台踢毽子,要麼踢足球,最勁爆的還是男生們拿足球搞的扣籃大賽,那時候幾乎所有的男生都出來了,歡聲不斷。下大雪的時候同學們便捏了雪球扔下麵的行人。
而今,什麼都沒有了,隻剩教室內一片無人收拾的狼藉。
“時間過了,樓上那個要下來了不?我鎖門了。”老頭兒在樓下叫著。
鍾子路回過神來,黃昏降臨了,太陽變得彤紅,像一個碩大的柿子。黃昏了,那麼美的景色,那麼寧靜的天空和樹林。他望著那一輪夕陽,仿佛看到了人生,這令他想到人的老年,想到鄰居喬老婆婆。
喬老婆婆是個樸實善良的人,已經八十多歲了,卻依舊下地幹農活,依舊戴著黑頭布,撐一把大傘去趕集。沒有一顆牙齒,她笑起來卻多了一份可愛。喬老婆婆待鍾子路一直很好,似乎她待每一個人都這般好。記得打小起,鍾子路但凡去喬老婆婆家,她總會取很多好吃的給鍾子路。
“喬婆婆,我都十九了,您不用拿我當小孩了。每次來您都給我拿好吃的。”
“嗬嗬,在我看來你還是孩子。”她笑得那麼可愛。
喬老婆婆有幾個兒女,卻都不在身邊。有個兒子倒是在身邊,卻與喬老婆婆是兩家人。她又早年喪夫,如今隻落得孤身一人。
“什麼都被他拿走了,房屋補貼、救濟,全都被他拿走了,地震以來我就拿到幾箱餅幹和一些白水。他當我不知道,我人老了,但是腦袋還不糊塗。”老太婆抱怨著,因為沒有牙,所以吐字很是不清。
“真是太可惡了。”隻能是一時怨恨,卻又能如何?
老太婆依舊賣點小菜之類的補貼家用。為了辦壽席,她著實忙了好久,也連續趕了好幾次集。等到為數不多的幾個人趕來賀壽的時候(也有那些兒女),她樂開了花,一整天都打開一張沒有牙齒的嘴笑個不停。
總是為了錢,為了利益。每一個角落都充滿著利益的衝突。
玲瓏鎮政府的門口還聚集著一大群民眾沒有散去。政府辦公樓在地震中倒塌,人們似乎沒有感到哀傷。但賑災物資引發了又一矛盾,人們在政府門口算著那些新賬舊賬。 “人們”要麼真的直接就站出來,要麼躲著看熱鬧,要麼見機行事,順帶也給真站出來的人助助威,捧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