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點誤差

趙凡宇愣愣地盯著解剖台上的陳健,滿臉驚駭。

陳健的眼神裏卻透出一絲惡意報複的快感:要崩潰了,你就要崩潰了……可就在這時,趙凡宇的目光中忽然有什麼東西一閃,陳健一驚,立即想從解剖台上坐起來,趙凡宇的手已迅速一按,解剖台上固定標本屍體用的開關猛地就扣住了陳健的手腳。

陳健脫口道:“你幹什麼?”

趙凡宇已經恢複了平靜。他走到窗邊,打開窗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回頭看了陳健一眼,一字一句地說:“陳康,你差一點就要成功了,可惜,你出了一點小小的差錯。我現在才終於明白,你是真正的陳康,而不是陳健。真正的陳健,在那個晚上已經死在了解剖台上!”

被固定在解剖台上、被趙凡宇稱作陳康的他此刻滿眼驚恐:“你瘋了?趙凡宇,你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趙凡宇朗聲說道:“你不就是想用這種方法把我逼瘋嗎?真是個一石三鳥的好計謀呀!好吧,我來替你把話說完。你是因為無所容身才悄悄回來的,你看到了弟弟陳健所擁有的一切,於是從小就有的對他的嫉恨更加升溫了,你想攥取他擁有的一切,包括他深愛著的小雪。你恨陳健,也恨你的父親白老伯,還恨那個你聽說過的小雪曾對之有感情的我,所以你精心設下這個騙局,要除去所有的障礙來得到這一切,是不是?事先給陳健下藥殺了他的,一定是你;偷偷把原先的標本屍體換上陳健的,也一定是你!”

說到這裏,趙凡宇的眼睛裏簡直要噴出火來:“你利用了你和陳健一模一樣的長相,妄想利用他的身份再重新活一次;你利用了小雪因為對我的感情而一直不太親近陳健,確信她看不穿這個秘密;你故意栽贓給白老伯,故意把警方的注意力引到白老伯身上;你最後還妄想利用我的愧疚心理把我逼瘋,讓善良的小雪真心誠意地嫁給你,還故意對她說要帶著她到新地方去開拓你的什麼新事業。哼,你這個人真是好歹毒啊,你這條披著羊皮的狼!”

被固定在解剖台上的這個真正的陳康,此時忽然冷笑道:“姓趙的,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問你,你憑什麼來證明你說的這一切?你憑什麼說我不是陳健?”

“嘿嘿!”趙凡宇一聲冷笑,“證據就在你自己身上!”

陳康的身子不由抖了抖,似乎這時才開始介意自己的裸體。

趙凡宇說:“你不知道吧,我雖不曾認真跟陳健近距離見過,但他身體上有一個特征我是知道的。幾個月前,他已經打算跟小雪成婚,那時曾經給我打過一個電話,非常不好意思地向我谘詢一個問題,就是他覺得自己包皮過長,問我是不是應該先做手術,並要我給他介紹一個醫生。這件事,估計連小雪都不一定知道。我當時很認真地給他講解了,還特意給他聯係了一個醫生,並且給他們雙方約定了時間。這個手術,陳健去做了,因為後來我還特地問過那醫生。怎麼樣,這一點你沒防備吧?”

趙凡宇說的這件事,重重地擊中了陳康的要害,他在解剖台上掙紮著,歇斯底裏地狂叫起來:“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趙凡宇冷冷道:“沒錯,你長得幾乎跟陳健一模一樣,但有一點你跟他絕然不同,那就是:他對自己負責,也對別人負責,對生命負責。而你,你怎麼忍心親手去殺害自己的親弟弟,甚至把自己的生身父親也要推到死路上去?”

趙凡宇說到這裏長出了一口氣,拿起電話撥通了110。幾分鍾之後,警車的鳴笛聲就在實驗樓的窗外響了起來……老白被放出看守所的時候,是趙凡宇和小雪一起去接他的。陽光下,老白的眼睛依然木木的:“我的兩個兒子都死了!”他忽然哭出了聲,“讓我也死了吧,死了吧……”

趙凡宇呆呆地說不出話來。

小雪的身子一直在抖,趙凡宇緊緊擁住了她。

這真是一場生死危情。而當一切都過去了之後,趙凡宇才突然發現,生命中的美好是那麼令人心顫的值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