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深坑絕路(1 / 3)

對於索倫監獄裏的犯人來說,最令他們興奮的氣味有兩種。

一種是柳天天的體香,每每聞到這個美女獄醫身上幽香的氣息時,索倫監獄的犯人們都禁不住垂涎三尺。雖然他們明知道得不到這個美女,但這不妨礙在晚上的時候,回味著美女的樣子意淫一下。

另一種氣息,就是豬的肉香。

不過這豬肉沒他們的份,那些香噴噴的肉塊永遠是屬於布佐一幹人的。每當開飯的時候,都能從“城牆”裏傳出豬肉的香氣,犯人們便聚在下風口,借著這飄來的豬肉香氣將碗裏的粗茶淡飯咽進肚子裏。這種“聞香止饞”的風氣在索倫監獄裏慢慢蔓延著,不但成了監獄裏的一道風景線,甚至愈演愈烈,以至於他們遠遠地看著豬圈裏的豬就禁不住流口水。

遠望尚且如此,近觀就更不用說了。所以,當獄警抬著那兩頭奄奄一息的豬走進監獄廣場的時候,便呼拉一下聚集了幾十個犯人。但沒等他們的心情快樂多久,獄警的幾句話便將他們驅趕得幹幹淨淨。

“看什麼看,這兩頭豬得豬瘟了!”

“這東西得趕緊抬走埋在地裏,你們誰過來幫著抬就多給一壺水喝!”

回應的隻是四散而去的腳步聲。多喝幾口水的代價就是去死神那裏報到,這種傻事誰也不幹。

看著遠遠圍觀的犯人,獄警罵個不休。和犯人們一樣,他們抬著這兩頭病豬也是緊張得要命,隻是他們不敢罵下達命令的布佐,隻有找一切機會發泄心裏的怨氣了。但馬上,他們的心情就變好了,薛嶽的聲音在後麵響起來:“你們要是不願意抬就放那裏,我找人抬!”

這句話比布佐的命令都管用,獄警們的手立刻一鬆,兩頭豬也被摔在了地上,一邊扭動著身子一邊無力地哼哼著。

“我看這監獄裏就數你最仗義了!”

“是啊,你們中國人夠意思!”

……

薛嶽微微一笑,攔住獄警們的“誇讚”。“再多說一會兒豬就死了,那樣瘟疫傳播得更快。我幫你們抬去埋了,你們可得多給我弄些水來。”

“好說,好說,我這就給你弄幾壺去。”獄警一個勁地應承。

“幾壺不夠,幾桶才行。”薛嶽叫住了轉頭要走的獄警。“我這可不是自己喝,是把水澆到地上,土壤軟了挖的坑才更深,這樣才更安全。”

獄警顧不得多想,事實上多想也想不出其中的原委,連連點頭之後快步趕了回去。

薛嶽這才轉過身,衝遠處的哥哥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幫忙。

自從弟弟被叫走以後薛慕雲就魂不守舍地轉來轉去,生怕薛嶽會出什麼狀況。可幾個小時過去了,竟一點動靜也沒有。此時好不容易盼到弟弟出來,可眼前的景象卻讓他更納悶了——薛嶽竟然帶著兩頭豬回來,還是得了瘟疫的豬!

他疾步走過來,小聲問:“到底怎麼回事?”

薛嶽指了指懸崖一處僻靜的角落,微笑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幫我把豬抬到那邊去,留神別把豬皮弄破了,咱們逃出去就靠它了!”

雖然聽了弟弟的解釋,可薛慕雲還是一頭霧水,不過既然弟弟說的這麼肯定,那一定有他的道理。薛慕雲也不再問,和弟弟抬起病豬氣喘籲籲地向懸崖邊走去。

到了懸崖,還未等休息片刻,薛嶽又向哥哥交待了一項任務:“我在這裏等那幾個獄警,你去葉萬誠那裏把他的匕首借來。我給索林看好了病,借把匕首不是難事。”

薛嶽說得沒錯,薛慕雲剛一提借匕首的事情,葉萬誠就咧著大嘴痛快地答應了。過不多久,當薛慕雲揣著匕首回到懸崖邊的時候,隻見地上已經擺了三大桶水,而弟弟已經揮著鐵鍬開始挖坑了。

見哥哥回來,薛嶽把鐵鍬交到他手裏。“你來挖坑,我收拾那兩頭豬。”

接過匕首薛嶽又解釋道:“咱們逃出去要經過瘴區,那裏麵不但有毒氣還有山螞蟥,那是很可怕的東西,平常它們靠吸食樹汁為生,如果有生物經過,它們就瘋了一樣撲到身上,不把血吸幹絕不罷休。要是不用豬皮做擋箭牌,咱們進去就是個死。”

薛慕雲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你早就打這兩頭豬的主意了!但是越獄不光是我們兩個人,還有我的朋友,這兩張豬皮夠用嗎?”

薛嶽笑道:“沒問題,四五個人都足夠用。這幾天我一直在琢磨怎麼能弄到這兩頭豬,正好趕上布佐給我進行測謊試驗的機會……我就故意漏了個破綻,讓他懷疑我的職業有問題,這樣他就可能對我進行進一步的考核。考核廚師的最好辦法就是做幾道菜,而一旦到廚房接觸到肉,我就可以順其自然地把矛頭引向豬。隻要能接觸到豬,我就有機會把引起腹瀉的草藥灑在豬食裏,最後的結果就是這樣了——”薛嶽指著躺在地上的兩頭病豬,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其實我也是押了一個寶,因為一旦布佐沒有對我進行考核,那我一係列的計劃就全報廢了。”

說話的時候,薛嶽已經把一頭豬四蹄掀開捆綁在兩根木棒上,此時操起匕首對準了豬脖子的動脈,飛快地刺了進去,隨著豬的一聲悶哼,豬血汩汩地湧了出來。

“你挖你的坑,等你挖完了,我這邊也處理得差不多了。”薛嶽見哥哥正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著,又加了一句:“不用擔心,這個地點是我特意選的,很隱蔽,獄警很難看到這裏。再者說,獄警和犯人對這兩頭病豬都怕得要死,沒人走過來看咱們幹啥。”

薛慕雲剛才已經觀察了半天,這地方果然像弟弟所說:陡峭的懸崖和茂密的灌木成了絕佳的掩護,將他們兄弟的身影掩在一片陰影之中。剛才他從葉萬誠那裏回來的路上,遠遠的隻能看見薛嶽掄起鎬頭幹活,那兩頭豬已在視線之外了,除非走近了才能看清。而監獄裏的犯人都像躲避瘟神一樣躲得遠遠的,百米之內竟見不到一個人影。

薛慕雲觀察完畢,放心大膽地幹了起來。薛嶽也抓緊時間,開始給豬扒皮。他操起匕首,插進豬的後肢膝關節處,往上一挑、順勢劃了一個弧,鋒利的刀尖立時將豬皮切開。四刀過後,豬的四肢膝關節處已是皮開肉綻。在豬的哼哼聲中,第五刀飛快劃落,這次則是沿著豬的後肢內側向下一直切向肛門。五刀之後,薛嶽停歇了幾秒鍾,然後持刀再上。這第六刀,他的動作不再那麼迅速,而是小心翼翼地用手比量著匕首的長度,將刀鋒插入半寸左右從豬的肛門一直劃到肚子下麵,薛嶽用手扒開綻開的豬皮探了探深度,然後左手插進去兩根手指頭保護住豬的胃和其他內髒,右手握著的匕首刀刃向外、刀尖緊貼著左手的兩指緩緩地再向上切到豬的脖子。

幾分鍾以後,這第六刀才宣告結束。馬上,第七刀又下去了,這次速度又變得飛快,沒過一會兒他便將豬的前肢內側也用匕首切成環線。挨了七刀以後,豬已經毫無聲息,豬皮也被掀開了大半,而豬的內髒則完好無缺,像一個帶血的大包袱一樣沉在敞開的大肉腔裏。

“歇一會兒再幹吧。”薛慕雲看到弟弟已經累得滿頭大汗,心裏著實不忍。

薛嶽看了一眼死豬,搖頭道:“沒事,剩下的就簡單了。而且動物死後體溫沒有降低之前剝皮很容易,要是屍體涼了就難剝了。”

說完,薛嶽走到豬前,沿著後腿部的切口將豬皮從鮮肉上用力撕開,隨著皮肉的分裂聲豬皮一點一點地裏朝外翻起來。薛嶽顧不得擦臉上的汗珠,雙手較勁再使勁向下拽,隨著扒下的豬皮越來越多,皮肉的撕裂聲也越來越清亮。不多時,豬的肚子到後肢的豬皮已經剝了下來。

薛慕雲看得入神,不由得停下了手頭的活兒,目不轉睛地看著弟弟。他著實沒想到,弟弟竟然還有這樣一手絕活。

“探險不會這個可不行,要不然在路上沒累死也得餓死。”薛嶽從眼睛的餘光裏看到了哥哥驚訝的表情,笑著說道。說完,他抬起粘滿豬血的手,拿起匕首沿著豬尾部又切了一條環線,開始剝離豬背部的豬皮。又是一番皮開肉綻和汗流浹背之後,從前肢到後背的豬皮也剝了下來。看著這張完整的豬皮,薛嶽才心滿意足地出了一口氣。

他這邊是汗流浹背,薛慕雲那裏挖了一個大坑以後也是渾身濕透,不過兩人誰也不敢多耽擱時間,將這頭豬囫圇地扔進大坑裏以後繼續幹活,直到第二張豬皮也剝離完畢、兩頭豬都已經“下葬”以後,滿身的汗水加上由裏至外冒出的酸痛讓兄弟二人一屁股攤在地上,十幾分鍾的時間除了呼呼地喘氣以外竟是沒力氣再說一句話。

還是薛嶽先站了起來,雖然被這兩張豬皮累得筋疲力盡,但他還有事情沒有做完。

“走,咱們先把這兩張豬皮藏起來,然後去葉萬誠那裏。”

“去他那裏做什麼?”薛慕雲疑惑地看著弟弟。

薛嶽哈哈笑道:“他那裏的監舍那麼好,難道你不想住得舒服點?”

和哥哥開了個玩笑之後,薛嶽言歸正傳:“要想逃走就必須用到繩子,既然從外麵弄不進來,那咱們就隻好自力更生製造繩子這一條出路,而葉萬誠那邊的懸崖附近有很多蕁麻,那可是作繩子最好的材料。”

薛慕雲這才恍然大悟,不過隨即又愁上眉頭:“可我們這樣大搖大擺地采集蕁麻肯定會引人注意……”

薛嶽嘿嘿一笑。“所以我說,咱們要換個監舍住嘛,如果咱們在葉萬誠那裏安了家,在自己的房間裏製作繩子就安全得多了。”

薛慕雲明白了七八分,“你給索林治好了傷,這對葉萬誠來說是天大的喜事,咱們要求住在那裏,他一定會答應的。你是這麼打算的吧?”

“是啊,現在索林的傷還沒好利索,估計葉萬誠巴不得咱們住在他那裏呢,這樣就更方便給索林治傷了。”說完,薛嶽將兩桶水挑起來,邁步向葉萬誠的那片“豪宅區”走去。

薛慕雲拎起剩下的那桶水跟在後麵,但沒走幾步便歎了一口氣。

“你病剛好,肯定沒多少力氣,那桶水放這兒吧,一會兒我再來拎。”聽到歎氣聲,薛嶽以為哥哥的體力已經精疲力盡了。

“水倒是拎得動,我是在感歎咱們的命還算不錯。”

“這話怎麼說?”

“咱們能有這個機會是因為索林受傷,要是當時打鬥的時候索林這小子沒被人捅了那一刀,我們現在隻有眼巴巴地瞅著那些蕁麻了。這還不算命好嗎?”

薛嶽聽完忽地苦笑了一下。“哪裏有什麼命,所謂的命都不過是人造出來的而已。”

這下輪到薛慕雲不明白了,他緊追兩步問道:“什麼意思?我怎麼覺得話裏有話呢?”

薛嶽瞅著哥哥,歎了口氣。“索林受傷根本就不是什麼意外事件,刺進他大腿的那一刀就是我刺的。”

薛慕雲呆住了,像看著陌生人一樣看了薛嶽好幾眼才喃喃道:“原來在那個時候你就想好下麵的這些步驟了……”

“是的,所以我才不顧你的反對給那些犯人看傷。這樣,消息就會傳到葉萬誠那裏,他就會找我給索林治傷,我們就會有機會進行下一步的計劃。而布佐肯定也會懷疑我的身份,一定會對我進行盤查,這樣我就有機會給豬下藥,然後這兩張豬皮就自然而然地弄到手了。”解釋完自己的這一套計劃,薛嶽歎了口氣,“隻是苦了索林這個孩子了,雖然我刺他的時候特意避開了大血管和腿骨,但那傷口也讓他遭了很大的罪,我一定得把他的傷徹底治好,這樣才能心安一點。”薛嶽越說聲音越小,腳步卻比剛才更快了。

薛嶽所料不錯,當他和哥哥抬著水剛走到葉萬誠那座帶著庭院的監舍前,葉萬誠便瞪著一雙牛眼迎了出來。

“哎呀,我正要派人去請你們倆,你們正好就來了。”葉萬誠滿臉堆笑地說,但眉宇間卻還帶著一絲憂慮。

“傷口不化膿了,但還發燒吧?”薛嶽問道。

葉萬誠張著大嘴愣了幾秒,“你真是神了,說得一點不差!我剛才還擔心索林的傷是不是有什麼新問題了,現在不怕了,你既然說得這麼準就一定有辦法,是吧!?”

薛嶽淡淡一笑。“不用擔心,受傷之後要經過幾天的高燒才能慢慢穩定下來,我過來就是接著給索林治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