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死亡叢林(2 / 3)

索林最先忍耐不住,走到薛嶽身旁輕聲說:“薛大哥,天都要黑了——”

“別打擾我!”薛嶽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聲音雖然不大,卻將索林嚇得倒退了一步,因為那聲音嘶啞尖利,渾然不是薛嶽的嗓音,儼然是昆金的聲音!

索林下意識地回頭向薛慕雲求助,薛慕雲歎了口氣,勸慰著弟弟:“事已至此就別再難過了,別忘了咱們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

馬約翰也走到薛嶽身邊,聲音也蒼老了許多:“天天雖然走了,但咱們也為她報了仇……咱們幾個人的命運都靠你了……”

薛嶽頭沒有回,隻是伸出手打斷了馬約翰,“不用說了,我知道。咱們現在就走!”

說完,他緩緩站起身,又看了一眼埋葬柳天天的土丘後轉身向前方走去,竟是再也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但再踏上征程,薛慕雲卻暗叫不妙,因為弟弟這一路走得飛快,似乎要消耗掉所有的力氣才罷休。眼見著前麵又是一個高高的土坡,一想到要拖著疲軟無力的腿爬上去,便更覺得周身酸軟。他停下腳步喘了好幾口氣以後才商量道:“咱們別走了,我走不動了,今天就在這過夜吧。”

薛嶽渾渾噩噩地嗯了一聲,將背包卸下來。薛慕雲剛鬆了一口氣,忽然看見馬約翰的臉色變得煞白。

“怎——”薛慕雲的“怎麼了”剛說了一個字,馬約翰就急忙抬起左手示意他不要出聲,而右手則顫抖著指向地麵。

薛慕雲順著馬約翰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也猛地定住了。

在一株大樹的樹根處,竟有一大灘還冒著熱氣的糞便!

薛慕雲緊張地看著,一聲也不敢吭,手倒是靈活,急忙拽住薛嶽,示意他看過去。

薛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如果說之前的那段時間他始終處在恍惚的狀態中,但現在,這一大灘糞便將他完全催醒了。

薛嶽瞪大眼睛盯著那灘糞便,幾秒鍾之後他張開雙臂,向後輕輕擺動,示意大家退後,口中小聲說:“我們跑到野獸的領地來了,應該就在我們附近。大家輕輕拿起背包……”

說著,他伸手去拿背包,但手還沒搭上,身子卻僵住了。

土坡上赫然出現了一隻豹子!

豹子看來剛剛伏上土丘,身子成弓背狀,探著頭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兩隻前爪輕輕地摩挲著地麵,似乎是在猶豫,也似乎準備俯衝下來。

索林頓時渾身哆嗦起來,剛要呼喊,忽然手上一緊,原來是被薛嶽握住了。

“不要亂動。”薛嶽冷靜地輕聲吩咐,索林立刻就連眼睛也不眨了。但事實上薛嶽的心裏也格外緊張。但他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亂動。因為掠食野獸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的,除非是保護地盤、食物或者保護小獸。這時候如果有過大的動作,豹就會感覺到危險,很可能就會撲過來。

薛嶽緊緊盯著豹子的一舉一動。

那頭豹子離他們大概二十米的距離,此時一邊用戒備的目光盯著他們,一邊緩緩地舔著舌頭。薛嶽看到豹子的嘴邊還掛著血跡,應該是剛剛飽餐過,這讓他提在嗓子眼的心略微放下去一點。

十幾秒過去了,雙方都一動不動,豹子似乎仍在觀察審視之中。薛嶽慢慢地將左手抬起,擋在自己的喉嚨前,右手則把帕蘭砍刀慢慢提到腰部的高度,將刀刃衝下。

這麼做是因為野獸攻擊的動作是撲過來的,左手擋在咽喉可以抵擋野獸的爪子和牙齒。而野獸撲過來的時候肚子是空虛的,這也是野獸最柔軟的地方,這時候右手的利刃順勢劃去、再向下一拉,野獸的整個肚子都剖開了。哪怕被撲倒也不用怕,如果它撲低點,一刀過去總能傷到它的頭或者咽喉。至於最後辦法就是把手或者什麼東西伸到野獸的喉嚨裏拚命攪,野獸這時候嘴是合不上的,不過,用到這一招的時候,多數自己也會受傷。除非萬不得已,薛嶽決不打算和野獸搏鬥。

薛嶽目不轉睛地盯著豹子,但目光卻是鎮定的,雖然他心裏惴惴不安,但決不能在目光中流露出驚慌。

又是十秒鍾過去,除了風聲以外,就是四人一獸的呼吸聲,這讓氣氛更加緊張了。就在這時,索林狠狠地抓了薛嶽一下,因為豹子竟然緩緩地邁步向他們靠近了幾步。

薛嶽也是一驚,但馬上又鎮定下來,因為薛嶽發現豹子的眼神裏,原來那種戒備的表情漸漸變成了迷茫和好奇。

“或許它在想,我是個什麼東西?怎麼從來沒見過?所以要試探一下?”薛嶽飛快地琢磨著,然後拉住索林的手,也緩緩退了幾步。

一邊退,他一邊看著豹子的眼睛,隻見豹子的眼中隱約露出了一絲輕鬆的含義。薛嶽略微舒了一口氣,小聲道:“慢慢向後退,但別轉身跑。”

其餘三個人都在嗓子眼裏“嗯”了一聲,然後在薛嶽的帶領下,一步步地向後退去。

獵豹並沒有追趕,而是緊緊盯著他們,半伏的身體也漸漸放鬆下來。薛嶽也更加確認,這片區域一定是這頭豹子的領地,他們隻顧得觀察土丘下麵,卻忘記了翻過去察看土丘背後的情景了。現在兩人闖入了這頭豹子的地盤,豹子不虎視眈眈地對他們才怪。

想到這層關係,薛嶽反而放下了心。既然豹子已經吃飽了,而且對他們四個人還摸不清路數,那麼退出它的地盤就是了。於是,他一邊不時地衝三人擺手,一邊緩緩向後退去。當走出幾百米以外,再也看不到獵豹的身影時,薛嶽長出了一口氣,其他三個人也如釋重負地癱坐在地上,呼呼地喘著氣。

“嚇死我了,我以為今天要被它吃了呢!”索林心有餘悸地說。

薛嶽嗯了一聲,打量了幾下索林。“不錯,剛才那關鍵時候你還很鎮定的嘛。”

索林咧咧嘴:“我哪有鎮定呀?當時都被嚇傻了,要不是你拉著我,我恐怕腳都挪不動了。”

剛說完,他就想到了一件事。“哎呀,我們的背包還都在那裏呢,怎麼辦?”

薛嶽思量了一下。“豹子一般是早晨和傍晚出去尋覓食物和飲水,現在回去肯定不行,隻有等到了晚上我悄悄過去把東西拿回來。”

沒人提出異議,因為剛才的緊張已經讓大家的體內消耗掉大量的腎上腺素,再踏上跋涉的道路估計走不了幾步腿就軟了。

四個人找了一處看起來比較安全的地方席地而坐,一邊休息一邊等待著夜晚的降臨。這段時間每個人的肚子已經咕咕地叫了好幾遍,但安全遠比飽餐更重要,於是每次都咽著口水忍耐了過去。直到太陽完全落下山去,薛嶽才躡手躡腳地潛了回去。

但直到天色已經很黑了,薛慕雲才看到弟弟返回的身影。

“怎麼這麼久?”薛慕雲一邊問,一邊盯著弟弟肩上的背包,想趕快掏出些吃的充饑。

“別盯著了,吃的都沒了。”薛嶽沮喪地說。

“沒了?怎麼回事?”

薛嶽將背包打開,翻騰了半天,找到一小塊熏肉遞給大家。“我去的時候,看見背包都被翻開了,裏麵的東西七零八落的一地。武器倒是沒丟,吃的卻都沒了,我在附近隻找到這麼一塊熏肉。周圍的樹上有很多猴子,我估計都被它們搶光了。”

三個人傻眼了。手裏的這塊熏肉塞塞牙縫還可以,填飽肚子卻是別想。

薛嶽自然明白眾人的心思,因為他自己也餓得發慌,寬慰道:“今晚上就挺挺吧,明天一早我就弄點野味來,好在武器都還有,這不是難事。”

事已至此,也隻好這樣了,還是先生起篝火要緊。好在“雪茄火種”還在,這還算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

“也幸虧這裏麵有木炭,估計猴子想拿它當玩具卻被燙到了。”薛慕雲聊自安慰著,將篝火升了起來。而薛嶽卻又變成了呆若木雞的樣子,一動不動地瞅著篝火發呆,嘴裏喃喃著:“恍如隔世啊。”

其餘三人也是無語,忽然減少了兩個人,讓這堆篝火也顯得頗為孤單。縷縷青煙緩緩升起,又在空廖的夜空中隨風散去,將四個人的心都散得空空蕩蕩。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薛嶽就起來了,他沒有叫醒熟睡中的柳天天,拿著弓箭獨自搜索前行。

清晨是動物們飲水的時候,薛嶽來到一條小溪旁,找了一個枝繁葉茂的地方蹲下,耐心等待著今天的“口糧”。

等了一個多小時,薛嶽的視野裏出現了一個黃獍。這是鹿的一種,比山羊還略小些。薛嶽見狀,喜上眉梢,這黃獐不大不小,用弓箭獵殺沒什麼問題。

不過這個黃獐很小心,一步一望,還不時地用鼻子在空氣中嗅著,幾乎時刻都保持著警惕,一旦有風吹草動就隨時逃走的樣子。不過薛嶽不擔心它嗅到自己的氣味,剛才他隱藏之前就觀察過風向,然後躲在了下風口,黃獐根本不會聞到他的氣味。

幾分鍾之後,黃獐“偵查”完畢,終於下定決心喝水了。它先快速地喝了兩口,立即又抬頭四處張望。薛嶽一動沒動,繼續等待。他目測了一下,現在離黃獐大約20多米的距離,弓箭雖然可以射到,但現在黃獐還很謹慎,反應速度也會很快,或許箭還沒飛到它麵前它就已經逃之夭夭了。況且它現在是正麵對著自己,目標不是很大。薛嶽決定等它完全放心地喝水,身體變換個姿勢以後再射擊,那時候命中的概率也更高。

又過了一兩分鍾,黃獐終於放心地大口大口喝水了,而且也掉過了頭,薛嶽從隱身的地點看過去,黃獐的胸腹部完全暴露了出來。

機會來了,薛嶽慢慢地直起身,抽出了三支箭。一支箭頂在弓上,其餘兩支箭備用,準備第一擊命中以後繼續射擊。

他緩緩地拉開弓,眼睛緊緊瞄準黃獐的心髒位置,然後手一鬆,伴隨著嗖地一聲,離弦之箭射向黃獐的身體。強大的衝擊力一下子將黃獐衝倒在地,緊跟著第二箭、第三箭也飛馳而出。其實在射第三箭的時候,薛嶽就已經看到黃獐的胸口插著兩隻利箭了,但為了減少黃獐的掙紮,他還是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