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而黃智華剛剛一走出去,老頭也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我與少爺,王勝男這丫頭畢竟都算是外人,不敢說什麼,這是人家門派內的事情。孫教授賠笑著再次奉上茶來。
老頭連茶都沒有接,隻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孫教授陪著笑,頓時,辦公室內的氣氛有點尷尬,我很想與丫頭、少爺退出去,讓他們去談。畢竟,有我們三個外人在,南爬子好多忌諱,有些話就不方便說。
可是我們如今還是階下囚,可不方便隨意走動。老頭坐了片刻,狠狠地罵道,“你們這群不爭氣的孽障。當年你師兄說要去考古,我就知道他沒安什麼好心……”
孫教授陪著笑,正欲說話,老頭卻向我們三個招手道,“你們三個,也給我過來。”
我們不解,但心中都知道這老頭不簡單,就連少爺都沒有敢胡說八道,當即走到老頭身邊。老頭歎了口氣,問道,“你們三個是怎麼回事,難道吃飽了撐的,也去摸過那東西?”
原本,我們確實是對他有著幾分尊敬,可是被他這麼一說,少爺可不依了,忙說,“你老人家這說得什麼話?正所謂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人生在世,還不都是為了這個錢字?”
老頭點頭,久久不語,隻是掐著手指,如同算命先生一樣,掐算著什麼。胡來與王明自從進入辦公室,就沒有敢說過什麼,這個時候,胡來忍不住問道,“師傅,您老人家就說句話吧,我們也知道錯了,可是……”
“六十一年,如今正好是六十一年。六十一年前,黃河的水曾經幹枯過一次,黃河底下的龍棺,曾經顯現出來。而你們的祖師爺,在黃河邊等了二十年,終於等到了那麼一天。但結果呢?他就這麼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老頭說。
我的心忍不住就“咯噔”一下子。六十一年,我童年時已經模糊的記憶,忍不住開始漸漸地清晰起來。那個翻著渾濁的浪,奔騰咆哮著的滾滾黃河水,與我姥姥的故事,糾纏在一起。
難道說,如今我們接觸到的黃河龍棺,就是我姥姥故事內的那個主角,那個白玉石台?老頭口中祖師爺,就是被村民抬上高台的那個老者?
我問出了心中的疑問,老頭好奇地看了我一眼,半天才說,大概是吧,村民當初將這事傳得神乎其神的。他當時在外地有事,趕回來的時候,高台早就被黃河水再次淹沒。
孫教授問:“祖師爺說的六十一年,到底代表著什麼?”
我情不自禁地說:“如果當時的那個六十一代表的是六十一年。那麼,正好是一甲子,一輪回。”
少爺問我:“你是怎麼知道的,一甲子不正好是六十年嗎,為什麼要是六十一年?”我頓時就被少爺問住,答不上來,對啊,一甲子正好是六十年,為什麼要是六十一年?可是老頭說,天地不全,所以,甲子不整……
我腦袋“轟”的一聲大響,天地不全,天地不全,甲子不整,天殘地缺?在我們的詢問下,終於弄明白了老頭與孫教授、王教授之間的關係。原來,這老頭是南爬子中的資深一員,由於文革期間,南爬子不敢有所行動,而深愛著這麼一行的王教授首先想到利用自己所知道的知識,混進考古行業內,打著國家的旗號研究古代墓葬。
不久,孫教授也學著走入了這麼一行。當然,由於祖傳淵源,不管是孫教授、還是王教授,都在這一方便做出了傑出的貢獻,成就不小。漸漸的,甚至連他們自己都忘了他們原本的出身。
由於祖傳的緣故,他們自然也知道關於黃河龍棺的傳說。王教授那次去黃河邊,原本也隻是看看而已。可是偏偏在路上,他碰到了扮作收草藥的胡來與王明。同是南爬子出身的王教授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身份,為了避免被他們捷足先登,他挺而走險地讓單軍與我們一起下了水。
可單軍並沒有能夠活著走出黃河邊,王教授在深深的內疚下,帶著丫頭準備離開。但胡來與王明卻根本就沒有準備舍棄黃河龍棺,結果,我與少爺還是下了水,導致的結果是,我差點送了命。
後來,不知道什麼緣故,王教授還是發動人手,將黃河龍棺給弄了出來,於是在龍棺詛咒之下,死亡的陰影開始蔓延。
王教授本身也死了,而且屍體還莫名其妙地失蹤了,麵對著如此詭異離奇的死亡案件,公安機關與軍方都有人介入,這個案子自然是越來越不平常。但由於這個問題是由考古引起的,所以想要解決問題,還得找行家。孫教授就這麼也牽扯了進來。
孫教授是聰明人,他不懂鳥篆,很多東西就無法解釋。無奈之下,隻能找這個老頭求救。而我們三人,卻是唯一接觸了黃河龍棺,至今還沒有死的人,自然而然,公安部門就想要在我們的身上尋求突破口。
可我們自身難保,還掙紮在生與死的邊緣。對於黃河龍棺的了解,僅有那麼幾塊青銅片,和半夜在水下的唯-一次觸摸。
老頭聽說我們去過廣川王陵,頓時就來了興致,問了我們很多問題。
我也沒有隱瞞什麼,能夠說的都說了,心中卻是忍不住暗笑。老古話說得好,狗改不了吃屎的習慣。這老頭一把年紀了,剛才來的時候,一副裝酷的模樣,眼睛那是長在頭頂上的。嘿嘿,可是一聽說大型古墓,頓時就像吃了蜜蜂屎一樣。
老頭在問了一堆廣川王陵的事情後,話鋒一轉,問孫教授說,“既然你們已經將龍棺弄了出來,那麼告訴我,龍棺內到底是什麼東西?”
對於這個問題,不光是老頭有興趣,我與少爺、丫頭聞言,也一起伸長了脖子,掏空耳屎聽著。而胡來與王明兩人,更是四眼冒鬼光。可是,孫教授吱吱半天,愣是沒有說出一個所以然。
老頭怒了,問“你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做了教授,連句人話都不會說了?”聽得我與丫頭、少爺忍不住就笑了出來,而胡來與王明兩個,礙於老頭在場,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難受。
孫教授這次說:“上頭要求保密!”
他媽的!老頭一聽就來了火,不光是老頭,連我們都有點來火。這是什麼話?讓我們協助調查,卻屁都不說一個,查個鳥啊?老頭當即就站起身來,招呼胡來與王明說,“我們走!”說著,老頭當真舉著拐杖就走。胡來與王明連連對孫教授使眼色,示意他趕緊留下老頭。
哪知道老頭走了幾步,回過頭來,對我說,“小子,你也走,別在這裏陪著他們窮磨咕,浪費大好光影。我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去翻幾個土豆,賺幾個錢哄女人。那丫頭與小子我說不準,可是你的命硬得很,絕對不會早死,放心就是。”
我被他一說,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受。而孫教授卻是真的急了,眼見老頭就要走出辦公室,忙說,“師叔,你等等……”
一邊說著,一邊從抽屜內取出一盛厚厚的資料,交給老頭說,“都在這裏了,這可是我偷偷拍出來的。”
“去你的!你小子的那點鬼心眼,難道我老人家還不知道?”老頭罵道。我這次知道,原來老頭也根本就沒有要走的打算。
老頭再次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我也好奇黃河龍棺內到底是什麼東西,忙著湊過去看,於是,七個人圍成一團,就在沙發上翻著那大堆的資料。
“師叔,你看,這個就是龍棺內的東西,好像是一方古印,”孫教授指著文件夾開頭的幾張大大的彩色照片說。
我忍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本能地問道:“龍棺內難道沒有屍體?”
“當然沒有屍體,這是鎮河墓而已,哪來的屍體?”孫教授不解地看了我一眼。
我沒有說話,心中不解。那天晚上,在黃河底下,通過手電筒昏黃色的光芒,在白玉棺槨中,我清楚地看到一個模糊的人的影子?怎麼會龍棺內居然沒有屍體,而是一方古印。我再次將目光放在那些照片上。
照片很清晰,還表明了尺寸等等,那果真是一方古印,從上麵標明的尺寸看,正好是三十點三厘米,成四方形,正麵就是我們所看到的那個花紋,仿佛就是地圖,而側麵的四個麵,卻是四個不同的人麵,似乎都是古代的武士,麵目猙獰恐怖,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每一麵的人麵臉上,都帶著猙獰詭異的笑意,一如王教授、單軍、王全勝死後的獰笑。
我看到正方古印,心髒不爭氣地“啪”的一聲,跳快了一拍,隱隱之間,說不出的難受。
奇怪奇怪!少爺一疊連聲地說著奇怪,老頭回頭看了他一眼,問道,“有什麼奇怪的?”
我也不解,這古印確實是詭異了一點點,可也說不上什麼奇怪啊。我們眾人都狐疑地看著少爺,少爺順嘴說,“難道你們都不感覺奇怪嗎?你們,這個尺寸——三十點三厘米,一個臉盆有多大?這麼大的印,往什麼地方印?你們別忘了,在西周是沒有紙張的,文字都記載在竹簡上。而且,你們看,這上麵的資料是,類似玉石,這個問題就又來了,既然是玉石,其沉重可想而知,誰吃飽了了撐著,整天抱一塊石頭在手中?”
我一想也對啊,沒事抱那麼一塊石頭在手中做什麼?那麼大,那麼沉重?老頭皺眉說,現在的印章,象征著某人、某單位等等,古代卻是未必。我正欲向他請教古代的印章還代表著什麼的時候,他已經翻看了另一頁。
同樣的也是一張彩色照片,所不同的是,這個照片拍的卻是印章底下的文字,毫無例外,又是我們都看不懂的鳥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