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曾期待過這樣的愛情。
始終如一,至死不渝,有檸檬草一樣青蔥的開始,有玫瑰花般豔麗張揚的劇情,如果是喜劇,他們應當地久天長,如果是悲劇,那應是淒迷溫婉、剪不斷理還亂的未完待續。
然而,那時我忘了,現實不是詩歌,不是高於生活的小說,而是寂寞就要找人填補順便擦去舊傷的本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混亂青春。
而如今,我滿心疑惑和頹唐,親愛的瑪格麗特,也是否經曆憂傷,是否占卜過誰的愛情,就像我曾經的幻想。
誰是我的王子,白衣駿馬。
又是誰,帶給我,時光抹不去的悲傷和欣喜,告訴我,成熟的滋味比搖曳的青春更加甜美。誰是過往時光裏一抹有些暗淡的陰影。
又誰是轉身時投予我眼底那片難忘的溫情陽光。
第一章
(一)
景澄
主持人:“非常榮幸地,由我介紹下一位專家來賓,何致遠先生。何致遠先生曾任美國著名M投行亞洲投資部聯席主管,現任KR全球合夥人及亞太區總裁,並兼任英國C大證券投資學教授。”
有請何致遠先生……
空氣在這一刻凝固。
心髒的硬殼瞬間破碎,一陣鈍痛,眼淚便模糊了眼睛。
已經五年了,五年,仿佛夢一樣。
(二)
景澄
2009年,北京,秋。
酒屋沿窗的褐色石磚上擺著幾盆瑪格麗特,金黃花瓣中間包裹著天鵝羽毛一般的雪白花蕊,旁邊的一叢是如同彩虹糖一樣的橙色和火紅,然而絕不妖豔,蓬蓬叢叢,可愛而溫暖,努力地向著太陽生長,小臉一朵朵微笑。
很久很久以前,當她們還沒有名字的時候,是一位年輕而貌美的公主發現了她們,她叫瑪格麗特。
自從開始在這酒屋打工,照顧瑪格麗特便成了我的任務。我喜歡這樣燦若繁星的花朵,當周末午後客人略少時,我會坐在瑪格麗特的旁邊,看著酒屋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從此經過,說笑,緘默,抑或滿臉憂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隻是有的平淡無奇,有的卻**迭起,不一而足。
酒屋在三裏屯的使館區,不算小,而且生意不錯,喜歡品酒的或者喜歡聊天的人們會結伴而來,一邊聊天一邊喝東西,在這裏打發漫長的時光。女士們喜歡的百麗,抑或讓人醉生夢死的波本,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酒。酒屋並不像清吧,倒更像是供應洋酒的咖啡館,私密獨立,優雅溫馨。頗有情趣的老外,抑或中國的金領精英,有的來這裏品酒享受悠閑浪漫的時光,有的也會談些不要緊的生意。
不得不說,酒屋的老板是個愛酒浪漫且很有商業頭腦的人,他叫讓·皮埃爾,是同鄉學姐徐徐的男朋友,法國人,我們稱呼他,Pierre。年輕的法國男子,金色的頭發,隨意的打著卷兒,碧藍的眼睛讓人感到友善溫和,他的中文很好,喜歡中國,也喜歡中國姑娘。
學姐是法國文學專業的研究生,單眼皮,個頭不高,但是皮膚很白,笑起來有兩個漂亮的梨窩。學姐在外語輔導機構做兼職,Pierre偶爾會去幫朋友錄音,於是兩人相識,聽學姐說,那是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就覺得那雙藍眼睛看到了她心裏去。
徐徐姐和Pierre的感情很好,雖然,在我眼裏Pierre有時會打感情小差,比如欣賞坐在窗邊優雅吸女士香煙的美麗女郎,比如結賬時和獨自喝酒的單身lady插科打諢,但是,總體而言,他還是個貼心浪漫的男朋友。
Pierre的酒屋擴大規模,徐徐姐介紹我來這裏賺外快,其實,我並不是因為缺錢,隻是因為這裏同我的單調無聊的大學生活截然不同,這裏是另一個世界,成人的世界,這裏是個有故事的地方。所以,不可否認,除了滿足一顆好奇的涉世未深的年輕心髒,這裏的確是一個part-time的好地方,我隻負責周一至周五的傍晚到十點,周末全天,按小時計薪,底薪不錯,而且因為顧客群體主要是習慣給小費的外國人和中國金領精英,整體薪水也很說得過去。
我沒有告訴父母親這個不大不小的秘密,當然,他們也絕對是想不到的。
從小到大,在所有人眼中,我是個再乖巧不過的女孩兒,成績不錯,懂事聽話,甚至有些膽小,中規中矩。所以,當我向徐徐姐提出申請時,她是滿臉的驚異,她當時說,哦啦啦,景澄,你嚇到姐姐了。
嗯,我笑,帶著滿心的期許,對於一個外麵的世界,對成熟、繁華而充實的未知,充滿期待。當然,那時,我還不知道這裏會成為走近的一個契機,也不會知道,這裏會開啟我的另一段人生故事。
何致遠
2009年,北京,秋。
從成都回京已經有一個月,電腦一旁放著語菡發給我的離婚協議,她短信裏說,想要下周找我談一談,順便簽字。
我們結婚快要一年,但仍是朋友,而且是偶爾相見的朋友。
從S大畢業之後,進入K研究院,然後申請留學,直到博士畢業。我很忙,甚至沒有時間回來陪伴父母,兩年前的現在,我留美兩年回家過春節,母親說,你和語菡不小了,快把事情辦了吧,女人最怕拖,別讓好姑娘跑了,況且你趙阿姨也在催了。
我淡淡地回應,好。
我不愛她,我知道。但婚姻,與愛情無關。
我以為,婚姻就是這樣的,無論多麼熱戀或苦戀,結局終歸是婚姻中的冷漠和瑣碎,如同我的父母,如同很多很多的夫妻。如果結局本就是索然無味的,那麼我何必強求它的開始有多麼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