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3)

我和語菡從小一個大院兒長大,類似青梅竹馬。於是,不如就這樣吧。我以為,我們了解彼此,懂得彼此,婚姻會是平淡的幸福,可是終究,隻有平淡,沒有幸福。

我對她說,語菡,結婚吧。

她道,終於等到你,你看,我都變老了。她笑,開心的模樣。

那年,我們兩人二十五歲。

然而,我的留學,我的工作,我的出差,令她不耐,她說,咱們離婚吧。她從我們並未共處很久的房子裏搬走。

我沒有問為什麼,甚至都沒有猶豫。

我們之間更多的應該是類似友誼的情誼,所以,我不會牽絆她繼續,因為沒有道理。

我依舊很忙,一個人,忙來忙去。

很多事情,很多飯局,這不算是一種充實,因為我的工作就是我的生活,再沒有其他的什麼。但是,我沒辦法停歇,因為從始至終,房間裏,隻要我在的房間裏,無論周圍多麼的喧鬧,多麼擁擠,我都會感到隻有自己一個。我的生活,習慣了孤單的叫囂,肆虐地叫囂,像窗外北京狂躁的風,讓人厭倦。

為什麼我從沒有想過走向語菡尋求慰藉,為什麼,我不知道。

曾經的舊友們、S大的夥計們已經分散到各地工作。成家立業,大家各自繁忙。K院的研究生同我一起留美讀博的不少,一部分留在了華爾街,一部分回到了北京,還有一部分去了南方,我們分布在全國各地的金融機構,偶爾聯絡,且公事居多。

這樣的生活還在繼續。

我的行李箱裏裝著我的全部家當,很多時光似乎都是在飛機上度過的。

偶然一次機會看到一部電影,《在雲端》,頓時感到,我和那個拿著厚實的金卡卻沒有家落腳的男人沒有兩樣,一樣的孤獨,一樣的自我,一樣的在寂寞裏自得其樂,消磨時光。

還有三個月二十六歲,卻好似已然度過大半人生,滄桑不已,疲憊不已。

(三)

何致遠

回到北京的第二周,我在S大的恩師也是如今經濟學院的院長找到我,希望我做外聘教授,為學生們上課,時間安排自由機動,隻要我在一學期內完成學時任務即可。

我沒有多想,恩師如此說,一定是不能推辭的。我答應下來,然後準備,其實不難,校園裏的學生們尚擁有新鮮的生活和期待,對未來滿是憧憬,仍是新鮮的生命。

景澄

我叫景澄,是S大大二的學生,主修企業管理。大二的我,生活,是一張從頭至尾的白紙,蒼白得讓人感到無聊。至少當大一將整日整日的時間消耗在美劇英劇上直到看無可看時,我覺得如此狀態絕不可以被稱為青春。

青春,應該是放肆的,是揮霍著的,是跌宕起伏的,是放浪形骸的,就像西方歌劇,誇張卻動人心魄。我不願成為看客,不願成為隻能欣賞別人演戲的觀眾,起碼自己要有自己的劇本和舞台,演繹一段屬於自己的故事,這故事裏要有新鮮生動的人,男人女人,我愛的人,我恨的人。

然而不可避免的是,宅女乖乖女是紮堆兒的,而摩登女郎也都是紮堆兒的。經管學院的女生宿舍是四人間,上床下桌,傻樂,小京,阿南,還有我。當我們四個單身乖乖女照例於熄燈後躺在床上聊無關我們自己的校園八卦時,有時會聽到門外有男生將醉得不能行走的女同學扛回宿舍的聲音。

樓道裏的燈光亮了,是阿姨和不該在此出現的男生的對話。

“那是你同學?”阿姨問。

“是我女朋友和她室友。”

“怎麼喝成這樣?”阿姨驚歎。

“朋友過生日。”

“下次不能這樣了。”阿姨無奈。

“是是。”

其實,還是會有下次的,一樣的大學,不一樣的大學生活。

傻樂,阿南,還有小京和我,一起摒氣凝神,想要繼續聽些猛料,看客的興奮讓我們暫時忘卻了自己的孤單。

樓道的燈又滅,男生離開,阿姨安頓好那個宿舍的女生之後也下樓值班去,隻是過了幾秒,我們便判斷出了這段小小意外的主人公都是誰,嘰嘰喳喳的討論又開始,而且是新鮮出爐的話題。

大學裏的摩登女郎是不同的,吸煙,喝酒,身邊總有十分帥氣的男朋友,新麵孔一個又一個。隔壁宿舍的女郎裏麵有一個還會打架子鼓,很酷的樣子。

時髦的恨天高高跟鞋,皮質的及P小短裙,還有傻樂說的那種亮瞎人眼的大耳環。

北京話是這麼說的,潮,太潮了。

我沉默。

沉默,大抵是因為羨慕,羨慕那種衝破禁錮的放肆,帶著快意人生的妖嬈滋味。要知道,大二的我,抑或整個宿舍的我們,還沒有談過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戀愛。相比她們,我們更像是終日隻懂得讀書或者淘寶的宅女組合,性格呆板,不解風情。

阿南聊到了隔壁宿舍的女生,小丹,金融係的係花。

大一期末快結束的時候,我背著一大摞書出現在圖書館三層,看到樓梯拐角處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即是為八卦新聞裏的名人,校園風雲人物金融係係花一朵,小丹。

那時正值六月末北京難耐的夏天,小丹清涼打扮,穿著黑色的人字拖,腳趾甲是同色指甲油,映著白皙腳麵,說不出的性感。很短很短的熱褲,北方俗稱背心兒的上衣,還露著黑色的肩帶,手指甲是豔麗的大紅,食指中指之間夾著一根忽明忽暗的香煙,吞雲吐霧。那日,她沒有化妝,顯得有些疲憊。陪她站著的大概就是那個傳說中校籃球隊的隊長,她的男朋友,很高的個頭,隻是嘴上也叼著一根煙,當時我記憶中突然就想起來宿舍夜聊時傻樂告訴過我們他的名字,孟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