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時間一周最少四天,每天加餐補一共150。
要忙起來了,我想,忙起來也許不是什麼壞事。
(五)
周末,孟哲打電話說,他在T大明月湖前的小路上等我。我匆匆趕過去,卻不見人影。
打電話給他:“你到底在哪兒呢。”
“這兒呢,這兒呢。”他從一輛大奔裏出來,車頭那立起來的標誌十分顯眼。孟哲戴著一副墨鏡,像《黑社會》裏的古天樂,衝我招手,滿臉笑意。
“你是怎麼把車開進來的?”學校從不讓外來車輛進入校園,更別說停在明月湖旁的小道上了,莫非保安被他戴著墨鏡一副黑社會老大的樣子嚇退了?
“因為我有這個。“他指指雨刷下麵壓著的一張通行證。
真夠神通廣大的,我張張嘴,卻不知該怎麼崇拜他。
“走吧,帶著我逛逛校園唄,看能不能遇到美女。”他嬉皮笑臉。這一秒,他不再是寫字樓裏成熟穩重的商業精英,而是我曾經認識的那棵長在校園中的花心大蘿卜。
“T大美女是遠近聞名的多啊,保證你不會後悔。不過,我先把話講明白,如果你看上了,就自己去,別讓我幫你介紹,原因有二,第一,我認識的T大校友屈指可數,第二,我無力承擔你將來甩掉人家然後小女子到我麵前哭訴的重擔。”
聽罷,他看著我,表情古怪,分不清是喜是悲,非常複雜,不過一秒之後,又恢複如常,一臉沒正經。我猜大概是剛才看錯了。
中午我們在T大旁邊的川菜館吃飯。“你愛吃辣麼?”我問。
他笑,點點頭:“在國外待那麼長時間,最想念的就是這個味道。每次回家,都會各種惡補火鍋。”
“聽說,行李箱裏都會裝著老幹媽,真的麼?”
“我有個GD的同學,確實是那樣,不過他帶過來很快就被我們瓜分幹淨。”
“你們真是太壞了。”
一頓飯吃得嘻嘻哈哈,嘴唇都開始覺得辣辣的,我一邊灌水,一邊吹氣。
他遞過來一張紙巾:“擦擦你的嘴唇。”
“哦,沾了辣椒?”我問。
他盯著我的嘴唇,看了幾秒,很認真地說:“沾了很多辣椒。”
我看看紙巾,瞪他一眼:“騙人,哪有。”
他避開我的眼睛,隻是酣然一笑,不再言語。
當然,最後還是他付款,以至於以後若幹次吃飯他付款都成了習慣。
“這不公平。”
“不公平?“
“不能總讓你請我吃飯吧,還是在我的地盤,這不是打臉麼?”
“男生和女生一起吃飯,男生應該付賬。”
“大男子主義。”
“不,這是傳統美德。”
我怎麼之前沒發現他有如此狡辯的能力。
“那也不行,我得請你幹點什麼其他的好呢?”如果吃飯無從下手,那麼……
“請我看電影吧,我已經五百年沒進過電影院了。”
那天與孟哲見麵後,他每周都會來T大,我們幾乎把校園周圍的所有餐館吃了個遍。
我請他看過兩次電影,《機械戰警》和《霍比特人》,都是我愛的視覺係。
某一日,他請我看《北京愛情故事》,小京一次打電話給我時推薦過電視劇版的《北京愛情故事》,原本以為兩者沒什麼分別,於是懷著期待坐進電影院,沒想到铩羽而歸。
孟哲很喜歡搞突襲.
我從研究院實習結束回宿舍總要經過校園,他也就常常在我途徑的地方等我,隻是從不提前告知。好幾次都突然從路旁挺著的車裏突然鑽出來,讓人嚇一大跳。
每次我因為驚嚇過度而奮力語誅筆伐他時,他總說,這是我的錯,因為我從來記不住他的車長什麼樣,他的車牌號是多少。
其實,事實的確如此。
隻是因為,我隻記住了何致遠的那輛賓利。
我早已習慣在路旁或者什麼地方尋覓那種車牌,而周圍的一切就變成了模糊的背景。
可惜的是,我很少再見到。
自從我實習開始,孟哲幾乎每天如此。
他把我送到宿舍樓門口,然後說幾句便離開。我讓他早點回家,他說他閑得無聊。
我勸他快點找一個女朋友,他說,他準備在我們學校尋覓一個。
每次看到有男朋友送女朋友回宿舍兩人你儂我儂戀戀不舍的情形,我就催促他趕緊下手,否則一個蘿卜一個坑,很快就沒機會啦。
他又會說,你不就是一個蘿卜,你都不急,我急什麼。
我們兩個能比麼,我好想說,但最終沒有。
我不過是隻千瘡百孔的蘿卜,沒了生活的快樂和期待,在日複一日的回憶和懷念中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