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開玩笑了好不好,最近姐姐我表現出初老症狀,渾身乏力,力不從心。”
“初老症狀直接說明你單身太久,最好的治療方法就是迅速找個男朋友以慰藉心靈。”
我沉默無言,想到那天主席台上的何致遠,眼睛又開始酸澀。
“景澄,“他嚴肅起來,“難道,你從沒有想過重新開始?他已經離開你這麼長時間,何必……何必讓自己這麼難過?”每次他提到關鍵性的問題,我總是一副無比潦倒的模樣,想必他也是厭煩了。
“不是他離開我,而是我離開他。”
“那你為什麼總是這副樣子?”
“孟哲,你沒聽說過麼,人都是很賤的,喜歡不喜歡自己的,懷念已經過去的。”
他卻再沒有說話,也許他從來沒有聽到過我說這麼嚴重的詞彙,也許我的冷淡和頹唐讓他不耐,總之,他結束散步,上了車,但又搖下車窗,猶疑了一下,好像把什麼話吞了回去。我隻是覺得,某一瞬,他的表情竟比我的還落寞幾分。他的車消失在如龍的霓虹中。
這座城市早已是不夜城,而我還要拖著疲憊的身體向宿舍樓走去。
明天必須得去實習了,不能總是請假,否則會給師姐丟臉。
但好累好冷,仿佛從心底裏從骨子裏滲出了疲憊和孤獨,無藥可醫。
(四)
醒來已經八點,程總說今天專家顧問要前來指導,我洗漱完畢就向單位跑去。
程總問我準備得怎麼樣,其實我根本毫無準備,隻好打著哈哈,躲著坐在會議桌的最角落位置,時刻預備好一會兒顧問來了為他們沏茶倒水。
張助從前方打探回軍情及時通報,讓我們開始準備。
我將程總自己貢獻出來的雨前龍井均勻地鋪蓋在杯底,嘀咕著這位顧問怎麼這麼大排場,竟然要研究院的最大領導和程總一起出去以最高級別的禮遇進行迎接,實習生還需要時刻準備好溫度適宜的茶水。
我想著想著,聽到背後傳來程總的聲音:“何總,您請,您請。”
我的手不受控製地抖了一下,水壺的蓋子一下子翻到桌子上,滾燙的開水瞬間淌過我的手背。火辣辣的鑽心的痛從手背傳來,一旁的小新啊地叫了一聲,把所有的目光全部吸引到這個角落。
幸虧程總長袖善舞,把話題及時引向了別處。
張助有些生氣,輕聲地說,叫什麼叫。
小新無辜地解釋,開水流出來,把景澄的手燙了。
張助接著說,她都沒啃聲,你著急什麼。我還有部分文件沒有複印出來,你去我辦公桌上找,一頁複印三份。
小新撅著嘴被支了出去。
我顧不上疼痛,拾起壺蓋,放在桌子的一角,接著倒水,然後和張助一起端過去。
我又見到了何致遠。雖然剛才隻聽到了程總對他的稱呼,卻是在冥冥之中就好像知道這位姓何的顧問便是他。
何致遠坐在會議桌的左手第一個位置,旁邊的那位好像是他的助理,一位二十幾歲的小夥子。我被張助推了一下,示意我要把第一杯水放在何致遠的那裏。
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無處可躲。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將那杯水放在何致遠公文包的旁邊。他正在同對麵的院領導寒暄,似乎也並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端茶倒水什麼時候竟像打仗一樣,這樣的陣仗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就連端茶這樣的事情都很講究。
終於完成任務,我躲回角落,卻不敢抬起頭來。
我覺得上帝在同我開玩笑。五年來,我留意著所有與他相關的事情,卻從沒有一次遇到過他。卻是在2014年的開始,仿佛北方的穀雨到來,他斷斷續續地出現在我的生命裏。
隻是,我卻不知是喜是憂。
我偷偷地抬起頭,向他的方向看去。他正有條不紊地說著他對項目規劃書初稿所存在的不足持有的看法,表情依舊是波瀾不驚的冷淡,修長的手指偶爾點一點麵前的文案,那是他習慣的動作。
這樣近切地看他,更感覺他的消瘦,頭發似乎也短了一些,卻又顯得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