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門口，母親和舅舅都是紅紅的。母親說，我們一定要好好謝謝小何。
我點點頭。
又躊躇半晌，才問，你不是和小何兩個人……？
沒什麼的。我不知該如何作答。母親知道我們已經分開很久，卻不知道我們又一次相遇。
手術當晚，何致遠出現在了醫院。我看著他從走廊那邊走過來，心裏生出一種極為複雜的心情。
那一刻，我在想，此生遇到他，我再無他求。
站起來，等他走近，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是無言。
他看著我，神色不由得變得溫柔，卻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一旁的家人也站起來道謝，他竟有些不好意思。
他陪我坐在手術室外麵的長椅上，偶爾看看腕表，等待時間的流逝。
我的手指又習慣性地嵌進掌心，他看到，輕輕地把我的手握在自己大大的手掌裏，溫暖從掌心傳來。
我抬起頭來，撞上了他看向我的眼睛。深邃的眼眸裏，我看到了自己的麵孔，忽明忽暗。我輕輕地靠在他的肩旁上，眼淚沿著臉頰一點點落下，打濕了他的襯衫。
一周之後，外婆已經可以坐上輪椅到戶外曬太陽了。我幾乎天天到醫院陪外婆，小姨也從Y城趕過來照顧外婆。雖然生病不是好事，可是臨床的那位老婆婆卻很羨慕外婆子女們的孝順，還說看著三世同堂真幸福。
外婆也高興的很，連連斜睨我，說:“家裏麵的那幾個都結婚生小孩啦，就等著我家小澄找個好人家。”
對麵的老婆婆接話:”我看那個來過小何就不錯。人又長得精神，看著也挺能幹的。”
“哎，旁的不說，對我家小澄的確好，就是她沒長大，不懂得珍惜。”
手術之後，何致遠也會來探望外婆，每次來都會拎著很多東西。但，我們之間卻變得有些尷尬。
（四）
我始終忘不掉他在醫院從走廊那邊走近時的樣子，他看著我的目光，安定溫暖，帶著強大的力量，仿佛有他在，所有的絕望和悲傷都可以化為烏有，所有的問題和困難都可以得到解決。
我可以從此一直靠著他的肩膀，閉著眼睛享受著屬於兩個人的溫暖。
他需要我，我也需要他。
請允許我，請允許我和他在一起，我願放下一切自尊，釋然所有鄙夷嘲諷我的譴責，隻要我和他在一起。
（五）
阿姨給我開門。“阿姨，何先生今天會回來麼？“
“當然回來了，你這丫頭怎麼淨問些怪問題。”
看來他常常一個人住這裏，是不是他和妻子的關係不太好麼，我搖搖腦袋，把這沒頭沒腦的思想趕出去。
“你回來就好，”阿姨幫我倒杯果汁，坐在我對麵，好不容易找到人聊天似的興奮。
“你剛走那幾天，何先生情緒總不太好，雖然他平時不太愛笑，比較嚴肅，可我是沒見過他在家裏喝酒的。喝完了就直接睡，不喝就在書房熬一宿，第二天我早晨過來，就能看到呀，不是臥室裏放著空酒瓶，就是他趴在書桌上睡覺。我不懂你們你年輕人的想法，可是他那就是自己作踐自己的身體，”她撇撇嘴，“我最看不慣這個，勸他也沒用，我就想著，你來之前和你來之後嘛，肯定和你有關係。不過，這幾天好像又好一些。誰知道你們年輕人每天愛來愛去的，就和演電視劇似的，根本不知道柴米油鹽的苦啊。”
我笑笑，看著眼前滔滔不絕的阿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我們的情況，她怎麼會不知道呢，也許他不想說吧。
“我說姑娘啊，何先生人那麼好，又有錢，又有房，又有車，你幹嘛還不願意？”阿姨掰著指頭比劃著，很認真地勸我。
我點點頭，接著笑。
天色已晚，我和阿姨一起做好晚餐，然後把菜放在微波爐裏。
阿姨拾掇拾掇，已經到該走的時間了，卻又不放心把我一個人留在家，說要給何先生打電話。
我急忙擺手，沒事的，阿姨，他也許在忙，我等著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