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遠處的嶙峋怪石在霧色中時隱時現,仿佛處在一個飄渺的夢幻世界。
眾人極目望去,隻見二人在山林間靜靜對視,衣衫飄飄,欲要乘風離去。
這一刻唐九竹心中卻是從沒有過的平靜祥和,【換日決】全力展開,周圍的一切在腦海中纖毫畢現,眼前繚繞的霧氣隻像一層薄紗,不能影響其分毫。他伸展雙手,緊閉雙目,心神毫無保留的沉浸在這動人的一刻。
秦斬雙目精光爆射,心中一片駭然,對麵的唐九竹好似融入了周圍的濃霧,倘若閉上雙目完全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這是在他一生之中的搏鬥生涯中從沒發生過的事,當下一聲暴喝,摰出腰間的厚背長刀,一刀劈向麵前的虛空,凜冽的刀氣如同衝破牢籠的猛虎向唐九竹籠罩而去,周圍的霧氣一陣翻滾,漸漸稀薄,皎潔的月光清亮如水。
遠處觀戰的眾人心神悸動,雖沒正麵麵對秦斬的這一刀,卻生出無法匹敵的感覺。安誌誠撫胸長歎:“雷霆撼嶽果然名不虛傳,僅僅散發的刀氣竟能撕裂虛空,當世刀道第一人不做他想。”
安月晨雙目一瞬不瞬地盯著卓然不動的唐九竹,露出擔心而又心神皆醉的神色。
旁邊留神盯著安月晨嬌美側麵的左藤煜,忍不住怒火狂燒,握住折扇的雙手因用力過度而青筋暴突,“唐九竹,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目中的陰狠之色一閃而過,心中恨恨的想道。
唐九竹慢慢張開雙目,不含一絲雜質的淡然目光投向對麵的秦斬。兩人眼神交接,整個空間的景況立生變化。
奚雲鬆喃喃自語:“天哪,我沒有老眼昏花吧?”
稀薄的霧氣漸漸由淡轉濃,十息的時間內再次籠罩方圓十丈。
氣機牽引,秦斬怒吼一聲,一步跨出,身在攻擊範圍之外,厚背長刀已化為一道白色的匹練越過幾丈的虛空朝唐九竹的麵門的擊去。
唐九竹被山風吹拂的長衫倏地靜止不動,目光透過濃霧盯著長刀的軌跡,身體左右微晃,卸開了及體的慘烈刀氣,右腳猛然一踏巨石,身形拔高三丈,厲嘯一聲,十指彎曲,幻出重重爪影朝秦斬撲去。
秦斬收刀立定,刀刃外翻,全身真氣鼓動,須發皆張,威猛如斯。
“鏘”
厚背長刀彈指飛出,繞著全身左右盤旋飛舞,綻放出一團光雨,雨點四溢飄散,每一點光雨都準確無誤的命中一重爪影。
光雨與爪影一起消散,唐九竹一個倒翻,落向原地,氣定神閑,仿佛從未出手過一般。
秦斬拄刀,仰天一陣狂笑:“痛快!秦某走遍天下,除了左田暉,手下從未有過一合之將。今日與唐兄一戰,秦某不枉來中原一趟。”
唐九竹扭頭望著身旁的萬丈虛空,怡然道:“秦兄此言差矣。我泱泱中原之地,藏龍臥虎之輩舉不勝舉,光是本人前些時日遇到的‘散魔’墨夜羅,秦兄就未必比得上。”
秦斬啞然失笑:“看來是秦某孤陋寡聞,枉做那井底之蛙。唐兄,小心了,你要是能接的下本人的下一式‘雷霆撼嶽’,秦某立即返回西域苦練刀法,來日再與唐兄一較長短。”
唐九竹輕輕點頭:“秦兄請全力出手。倘若本人不敵,落敗身亡,此生亦無憾。”
秦斬再次仰天大笑,將厚背長刀擲入地麵三尺,雙手虛握成拳,整個天地的精氣如百川入海由周身的毛孔吸入體內,立時全身的的衣衫盡碎,露出肌肉虯結的雄壯上身,渾身汗如雨下,發出滾滾悶雷般的喘息。
這時立身在安興盟大殿前觀戰的川蜀各地武林高手,一時口瞪目呆,不能相信他那凡人之軀到底蘊含怎樣強大的力量,倘若爆發出,不知眼前這邋遢的少年是否能抵擋的住。
“啊……”
秦斬爆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呐喊,順手拔出貫入地麵的長刀,在身前舞出一團密不透風的刀光,刀勢越舞越快宛如一堵厚實的城牆,不時在刀鋒濺出一絲絲電弧,滋滋作響,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尊雷神降世,實在駭人之極。
唐九竹雙目緊閉,雙手自然下垂,猶若老僧入定,麵向萬丈深淵,以寬厚的肩膀側向秦斬。
安月晨緊咬下唇,雙手微微顫抖,不斷撕扯著胸前的衣襟,看到秦斬邁著堅定的步伐緩緩向唐九竹推進,不忍再看,轉身投向身邊父親的懷抱。
左藤煜雙目大睜,眼中露出難以抑製的興奮,在心中不停的呐喊:“殺了他!殺了他!殺,殺……。”
刀牆快要及體,唐九竹緊閉的雙目倏地睜開,雙腿微蹲一彈,如炮彈一般射向高空,雙掌並攏,掌尖朝上高過頭頂,腰身一扭,身體急速旋轉,頭下腳上宛如一枚人形鑽頭擊向下方的刀球。
兩人尚未交擊,渾厚的真氣互相激蕩,呼嘯四溢,將周圍的濃霧掃蕩一空。
“噗!”
一聲悶響,唐九竹身體淩空倒翻,嘴角溢出一縷血絲,侵體的刀氣夾帶一絲雷勁在雙臂的經脈中肆虐亂竄,一會酸麻,一會劇痛。此時秦斬也並不好受,密實的刀網微微一滯,露出一絲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