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江中,一艘雙桅大船順流而下,趁著夜色踏波斬浪,悄無聲息地停靠在了唐家坳的山腳下。
龍缺倒背雙手,佇立在船頭,清風吹拂,衣衫獵獵作響。他望著唐家坳的方向,眼前不由浮現出那驚天動地的一刀,一時之間心潮澎湃,如此超越凡塵的人物,要不是皇上下令格殺勿論,還真想看一看他將會取得什麼樣的超越眾生的成就,可惜過了今晚一切都將飛灰湮滅。
“公公,我們已到目的地,是否下令攻擊?”
甘鐵戚及身後的一排龍衛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靜等著龍缺的指示。
龍缺雙目猛然睜開,低頭打量著身前三門黝黑冰冷的紅衣大炮,心中微微歎息。二十年前,拓闊極親率大軍西征蠻夷之地,這三門大炮正是當時繳獲的戰利品。對於它們的威力自己是深有感觸,絕不是血肉之軀所能抵擋的了的。如今它們重見天日,正預示著那些中原豪雄噩夢的開始。唉,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龍缺,那殺我兒藤煜的小子是否就在這個山村中?”一股冰冷死寂的殺氣衝天而起,仿佛一把來自地獄的索命利劍。
甘鐵戚及一眾龍衛渾身一顫,目中皆都露出恐懼的神色。
一個高大的灰衣老者倒提三尺青鋒,從船艙中大步跨出,及肩的長發半黑半白,被微風吹拂得自眉間一分為二,露出了一對閃爍著嗜血紅芒的丹鳳長目。
“左兄稍安勿躁,等一會,本座必讓你親自動手報殺子之仇!”
龍缺轉過身體,對著他淡淡一笑,隨之揮了揮手。頓時一隊黑衣人從船上飛掠而出,迅如鬼魅的朝唐家坳的方向潛去。
“哼!”
灰衣老者冷冷看了他一眼,不發一言,轉身望著伏牛山半山腰的小山村,雙目微眯,不知在想些什麼。
村口的一塊空地上,十一個黑衣人頭對頭聚在一起,其中一人打出了一串隱晦的手勢,接著便一哄而散。
此時正值深夜,村中靜悄悄的。
唐儉侯正摟著妻兒好夢正酣,突然門閂發出了一聲脆響,從中間斷為兩截。
一個蒙麵的黑影悄無聲息地溜了進來,他拔出腰間的短刃,望著這熟睡的一家三口冷冷一笑,寒光一閃,一顆男子的頭顱滾落而下。溫熱的鮮血嗤嗤噴湧,如下了一場淅瀝的血雨。
“啊,孩子他爹……!”
一聲急促的慘呼戛然而止,其中夾雜著一個幼童短暫的悶哼。
“蓬!”
和衣而睡的唐九竹雙目一睜,帶著紛飛的木屑衝天而起,在空中怒吼一聲朝唐儉侯家的小院撲去。
濃墨的夜色下,一間茅屋柴門大開。一個三歲的孩童趴在正對門口滿是血跡的土炕上,支著痙攣的小手亂揮亂抓,發出一聲聲痛苦的依依呀呀。
一個黑衣男子正嗬嗬低笑著在他幼小的身體上不停地擦拭著手中的利刃。
“捅你娘!老子要宰了你!”
唐九竹驀然發出一聲劃破黑夜的慘嚎,手中的魔刀化為一道黑芒鋪天蓋地的朝黑衣人的頭頂劈去。
慘烈的勁風及體,黑衣人豁然轉身,臉上的獰笑瞬間凝滯,如著了魔般呆立不動,眼睜睜地看著魔刀劈入腦顱,從胯下穿出。
“轟!”
殘肢斷體呼嘯四散,將搖搖欲墜的小茅屋穿透的千孔百瘡,最終在一聲爆鳴中轟然倒塌。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這麼逼迫我?老天爺,你告訴我!”
長久以來積在心中對命運的憤恨終於爆發,唐九竹緊緊抱著懷中幼小的屍體,淒厲的仰天大笑,聲浪滾滾,夾雜著他撕心裂肺的怒吼。
“今天你們全都得死!納命來!”
唐九竹一轉身看著遠處聚在一起的黑衣人,臉上露出瘋狂的猙獰,怒嚎一聲,一掌拍在墨翎刀上,刀身頓時魔氣翻滾化為千百條張牙舞爪的黑龍。
吽!吽!
魔龍發出陣陣怒吼,漫天遊離。
“我的娘!這是什麼鬼東西?”
“他是唐九竹!快通知龍總管!快!”
那群黑衣人滿臉的不能置信,呆呆地看著眼前詭異的一幕。突然領頭的黑衣人驚懼地嘶聲大喊,顫抖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烏黑的長筒,對著天空拉動了機關。
“蓬!”
一道明亮的黃光射向十多丈高空,爆發出了一團七彩的華光。
“龍缺!原來是你!我唐九竹在此立誓,若不把你碎屍萬段,我唐九竹生生世世都將沉淪魔道!”唐九竹對著山腳下獰聲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