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極北苦寒之地,一座圓錐形的山峰壁立千尺,聳立雲霄。其山頂白雪皚皚,終年不化,而山峰的中部卻是常年鳥語花香,景色宜人。
在北方遊牧的民族中,此山峰被稱之為青白峰,一目望去便知其意;而在中原大地它卻是赫赫有名的九崖山,相傳是上古之時大神女媧煉石補天之處。因而自古以來,不知有多少奇人異士來此隱居,以追尋大道的軌跡,希望有一天能堪破生死的奧秘,破碎虛空離去。可終其一生也不見得有人能夠成功,慢慢地來此的人越來越少了。直到千餘年前,墨門之祖,墨翟以其堅韌的毅力和通天的智慧在九崖山頂終於達到了一個震古爍今的境界,雖然最後功敗垂成,卻留下了一個不朽的傳說,同時也再次引起了一些武學大宗師對此山的關注和對成仙得道的向往。
這一日,九崖山半山腰的一處幽靜的密林中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個衣衫襤褸,頭發雪白卻淩亂不堪的少年抱著一個碩大的酒壇,一邊痛飲,一邊醉醺醺地在山林間踽踽獨行。行到一處巨石,似乎不堪酒力,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手中的酒壇滾落一旁,沁人心脾的酒香四處飄散。
他嘴角輕輕扯動,咕噥了幾句,翻轉身體,就那樣四仰八叉的進入了酣夢之中。
溫暖柔和的陽光透過林間的縫隙直直投射到他那布滿青黑短須的麵頰上,突然他的麵孔一陣扭曲,眼角間滾出了一串淚珠。
“猴子、鐵牛,你們別走!”
他猛然坐了起來,雙拳緊握,對著虛空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
“唉!”
當明白是一場夢之後,他又虛脫般地躺了下去,前額抵著巨石,身體蜷縮,發出了一陣低低的嗚咽。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良久,他似乎平複了情緒,顫巍巍地站起身,撿起酒壇,仰天一陣痛飲。清亮的酒液順著嘴角滴落而下,將胸前弄得一片狼藉。隨後他隨手將空酒壇拋向遠處,展開身法,迅捷地朝山頂上行去。
此人正是三個月之前慘遭滅村之禍的唐九竹,他在唐家坳全體村民的墓碑前懺悔了三天三夜之後一路向北。
天下大亂,流寇四起。一路上唐九竹瘋瘋癲癲,又哭又笑,嘴裏還一直念叨著亂七八糟的言語,倘若遇見一些行凶逞惡的人,二話不說拔刀便斬,被斬之人皆都四分五裂,死的淒慘之極,因此漸漸闖下了“白發瘋魔”的凶名,一時之間武林中的一些巨梟大盜莫不聞風潛逃。終於在今日,渾渾噩噩之間憑著一股複仇的欲望到達了此處。
九崖山山巔,寒風呼嘯,卷起細小的冰淩沙沙地撞擊在堅硬的岩石上。而在一地勢低凹的斷崖處,一座簡陋的小茅屋臨崖而建,屋前一口四丈方圓的溫泉白霧嫋嫋升騰,將這冷人心扉的山巔襯托得如夢似幻。
突然灰影一閃,唐九竹斜跨魔刀臨空而立,滿頭白發隨風飄舞。他冷冷地俯視著下方的小茅屋,嘴角露出了一絲戲謔的笑意,猛然提勁運氣發出了一聲震山的狂吼。
“他娘的,這是誰家的狗窩?怎麼建的如此大煞風景?看老子不把它拆的七零八落!”
話音未落,他一拍腰間的魔刀,立時一道驚天動地的烏芒衝天而起,接著化為一蓬黑蒙蒙的魔氣朝下方的小茅屋輕輕掃去。
轟隆!一聲巨響,小茅屋仿佛泥捏的一般被驚人的氣勁碾軋得扁平如履。
“是誰如此大膽,竟敢毀了老夫的洞府?”一聲氣急敗壞的怒吼驀然響起。
散魔墨夜羅從小茅屋的廢墟中一衝而出,黑白相間的發絲微微淩亂,沾著點點細碎的木屑,全無平日的一派宗師風範。
“墨老先生,別來無恙!”
唐九竹落到高崖處,似笑非笑地看著神情狼狽的墨夜羅,差點仰天大笑,當日此人不可一世,沒想到也有吃癟的時候,真是有趣。
墨夜羅身體一震朝對麵望去,來人悄無聲息,直至發聲才發現對方的存在,不由得駭然失色下暗運魔功提防。
“你是何人?為何毀去老夫的洞府?”
“哈哈……!”
唐九竹突然仰天發出一陣震耳的狂笑:“當年本人武功低微,被你逼迫的狼狽不堪,就連師尊傳給在下的墨指令都被你取走了。難道老先生忘記了當日之事?”說完,全身的真元急速運轉,雪白的發絲根根上揚,露出了原本黝黑的麵容。
“原來是你!你怎麼變成了這幅模樣?”
當墨夜羅認清來人正是自己的同門後輩唐九竹時,滿臉的戒備立時化為了一陣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