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天道追求的道路上,時刻伴隨著孤獨與痛苦,倘若不能保持強大的毅力,早晚都會身死道消,一切努力和際遇付之東流,因而心靈上的修養就顯得尤為重要,這也是一味追求強大力量的修行者所渴求而又不願意多花心思的地方。
唐九竹能有此福緣,不知將羨煞多少人。
闡述大道奧義的聲音漸漸止息,唐九竹依然沉浸在動人的妙境之中,就如離家多年的遊子投進了母親的懷抱,雖然他從未見過母親,但這種感覺是那樣的實在,讓他完全忘記了所遭受的苦難與坎坷,除了母親的懷抱之外,還有什麼能使他感受到溢滿全身的溫暖和舒適?
對,這就是母親的氣息!唐九竹渾身一震,慢慢清醒了過來,他四肢蜷縮緊貼地麵,心底的一股無法言語的孺慕伴隨著淚水衝破情感的堤壩,洶湧而出。
這一刻,他已然明白,傳承之珠必然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甚至還可以肯定天門遺塚大殿內的畫像中的中年人就是他的父親唐有虎,因為這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是任何謊言與欺騙都無法掩蓋的了的,可是這其中到底有著怎樣的隱情,他卻無法得知。
也許血無涯知道,不過他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不願意講出來。怎麼辦?難道肩頭上還得再多出一副尋找親情的重擔嗎?
“爹娘,你們在哪裏!”
唐九竹喃喃自語,淚水順著鼻梁滑落地麵,心中充滿了一種被遺棄的悲苦和委屈。
就在他自怨自艾的時候,地麵上六滴眼淚如荷葉上的水珠一般輕輕滑動,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擺成一個六芒星陣,緊接著傳出一聲充滿悵然的歎息。
頓時唐九竹感到了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氣息,這股氣息他以前從未見過,但與父親給他的感覺何其相似,不過卻多出了一種柔情如水的溫馨。
唐九竹側躺在地麵上,靜靜地盯著六芒星陣,淚水更加的洶湧,顫抖地問道:“你是誰?是不是我娘?”語音中蘊滿濃濃的期盼與希翼。
隨著他的發問,這股氣息迅速地遠離而去,再也不留一點痕跡,就像從未出現過。唐九竹咧開嘴輕輕一笑,淚水滑進嘴角,品味出一股淡淡的苦澀,囈語道:“原來這是錯覺,全是假的。”
話音剛落,突然六芒星陣光芒大放,刺得人雙目生疼,一個高貴慈祥的女性聲音溫柔道:“孩子,把你的手放進星陣的中心,有人留了一些東西給你。”
唐九竹激動得刷地一下坐了起來,大叫道:“娘,真的是你嗎?你和父親在哪裏?為何要留下我一個人?”
他靜待著回答,可那道聲音說完那句話就再沒了聲息,六芒星陣耀眼的光芒也漸漸變得柔和,轉換成青綠色的光華,將他淒苦的臉龐映照的纖毫畢現。
這一鬆一馳將他折磨得筋疲力盡,良久之後,唐九竹幽幽歎息了一聲,伸出右手覆蓋向六芒星陣。驀然時空轉換,他已處在了一條流光溢彩的通道之中,腳下山川大地急速遠逝,頭頂風雲變幻,日出日落,同時耳邊響起一陣陣噪雜的聲音,眼前掠過一道道模糊的人影,仿佛時間倒流,時空穿梭。
突然眼前閃過一副讓他永生難忘的畫麵。
風雨中,一個中年大漢高舉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仰天大笑,身邊靜靜放著一副薄木紅棺,棺材中是一個容顏娟秀的年輕女子,蒼白的麵頰安詳而又寧靜,與那個癲狂的大漢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接著遠方走來了一位手持長幡,頭發雪白的葛衣老道士……。
心底的那根繃緊的琴弦被輕輕地撥動,立時放大成了狂風海嘯。
“爹娘!”
唐九竹撕心裂肺地狂喊,伸出雙手想要抓住那副畫麵,可他被一股強大的引力束縛著,身不由己地朝通道的盡頭投去。
血無涯化成一團血雲,風馳電掣地翻山越嶺,他要去見一個人,一個讓他害怕而又不得不見的人。
“師尊,你騙得我好苦啊!我要是知道那個老怪物也在這裏,打死我都不來!”
血無涯仰天幹嚎,心中將他那個喜歡誆騙人的師父狠狠鄙視了一番。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既然來到了這裏,就得去見一見那個老怪物,否則一不小心觸怒了他,以他瘋癲而又睚眥必報的性格,自己肯定沒有好果子吃,指不定什麼時候被他尋個借口抓去,切成一塊塊的,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實驗,到時候想哭都來不及。
想到這裏,血無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加快速度朝目的地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