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中,一個古老的星球上,有一塊蒼茫的大陸,數十萬裏的山海深處,一處高山台地上,有一個三十餘戶人家的小山村,正沐浴在黃昏的殘陽餘暉中,村中炊煙嫋嫋,偶爾傳出幾聲狗叫。
村中一處池塘前,有座低矮的茅草屋,屋裏炕頭上,有一對年過半百的老夫妻正在說話。
老翁磕了一下煙袋鍋,笑著說道:“你我這輩子,一直想有個娃,今天你肚子痛,莫非真要生了?”語氣中帶著一點戲謔。
老婦望了老翁一眼,嗔怪地皺了皺眉頭,說:“看你,本來人家還好好的,你這一念叨,又開始疼了!”又有點忐忑地笑笑:“都這把年紀了,能嗎?”
話音未落,腹疼一陣緊似一陣,老翁有點慌了,急急端來銅盆,盛上熱水,轉身跑出家門,叫來了鄰居家的女人翠花。
一番掙紮過後,老婦終於生下來了,可也同時把三人都驚呆了。一個鵝蛋大小的橢圓的東西,滾落在柔軟的產褥上,看上去軟軟的,微微有些晃動,裏麵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翠花也是個接生過許多孩子的人了,今天的事情,別說見了,實在是聽都沒聽說過,驚恐之餘,心中暗暗感歎,這對老夫婦,期盼了一輩子,如今花甲之年了,竟然這樣不幸,嗨,真是造化弄人啊!尷尬中一時不知說點啥好,本來口齒靈利的她,竟然結巴起來:“大、大叔、大嬸,世事無、無常啊,多多保、保重!”說完,便起身告辭。
老翁更是萬分沮喪,送人走出院門後,回身便察覺房頂上有些異樣,猛然抬頭望去,見房頂上紫雲翻滾,電閃雷鳴,雲內遊走的閃電,如同條條銀蛇,聚成一道拇指粗細的耀眼光柱,眼看要向屋頂直劈下來。
老翁大驚失色,隨手便將手中的銅盆拋去,“砰!”的一聲巨響,屋頂上銅盆被閃電擊中,耀眼中立刻氣化消失。一陣雷聲轟鳴,震耳欲聾,妖魔般的咆哮中,分明夾雜了一聲神秘的輕輕歎息,似有不甘。眨眼功夫又雲收霧散、星光燦爛。
老翁跑進屋裏,看到老婦人嚇得大瞪著雙眼,渾身不停地哆嗦,慌忙問到:“受傷了嗎?”
老婦人搖了搖頭,見她隻是受了點驚嚇,老翁懸著的心才略微放了下來。
老婦人半倚在那裏,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你看哪是咋了?”手指哆嗦著向身前下方指著。
老翁循著方向望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咦?”隻見產褥上那枚鵝蛋樣的東西,已經被雷電劈開,成了幾瓣碎片,旁邊的產褥上也被燒了一個淺淺的黑洞,洞中隱約傳出窸窣的動靜。
老翁心中疑惑,一連串的意外,讓他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腦海中竟然現出了盤卷著的小蛇的影像,心中一緊,慌忙撲過去一看,立刻麵色大變!
一個拇指大小的小娃娃正坐在黑洞中,胖乎乎的,粉嘟嘟的,皮膚白嫩,一頭略顯稀疏的頭發,黑中透著棕黃,兩顆米粒大小的小眼睛,如同兩顆閃閃發光的小寶石,黑白分明,十分有神,正望著他,仿佛在問:“這是哪兒呀?”小嘴也一笑一咧的,吸允著右手食指,口角流出涎水,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嗬嗬”的聲音,身子一搖一晃的,似乎還坐不穩呢,周身透出一股罕有的靈氣。
“小精靈啊!”
老翁心頭一熱,萬分驚喜,撲向前一把將小精靈捧在手心裏。這會兒,老婦人正雙眼緊閉,滿臉淚痕,已經是心灰意冷。
老翁瞪大眼睛越端詳越激動,又急忙把小精靈捧到了老婦麵前:“老婆子,我們有孩子了!”
老婦人猛地睜開眼,看到自己麵前的小孩子,一個激靈坐起,前傾著身子,接在手中:“孩子?哦!天哪!真的嗎?”
小孩子身子正一聳一聳的,小巧可愛極了。老婦人一時間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真的嗎?老天爺,怎麼這麼小啊!”
“嗨,小就小吧,可你看他那精氣神,多可愛啊,像個小精靈!”
老倆口激動地顫巍巍的,一會兒你捧著,一會兒我捧著,小心翼翼地生怕磕著、碰著。
“得給孩子起個名字啊!”老翁沉吟著,揉搓著布滿胡茬的下巴。
“你也別費心思了,就叫小不點吧!”
“好啊,妥帖,就依你!”一向寂默破敗的草屋裏開始洋溢著生機和喜悅。
老倆口生了個拇指大小孩子的消息,馬上傳遍了整個山村,大家紛紛跑來看望祝賀。村裏的十幾個小娃娃都圍在了小不點的旁邊,睜大眼睛新奇地看著,嘁嘁喳喳地議論不停,有的忍不住用手指戳戳小不點,小不點竟然不害怕,不斷地發出清脆的咯咯咯的笑聲,顯得十分快樂,令大家更加驚奇。
族長和祭司聞訊也匆忙趕來,族長是個大高個,一臉剛毅,雖然已是年過古稀,卻依然精神矍鑠,一見便知是個見多識廣、處事果斷的人。他看到小不點時,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光芒,腦海中一陣轟鳴,一縷空曠高遠的模糊記憶隱約閃現,稍縱即逝,那是有關這個小小村落的傳承。
心中震撼之餘,族長轉身對全村人說:“告訴自己的孩子,要愛護他,誰也不許欺負他!”在這個小山村裏,族長的話就是法令。
“這麼小啊!能不能長大呢?我聽老人說過,在外麵很遠大山的原始森林裏有小人國呢!”一個婦女小聲的嘀咕,傳入了族長的耳中,他一眼瞥過,目光中攜著威嚴,那婦女立刻噤聲。
族長深知此刻孩子父母心中的自卑,寬慰地笑了笑:“會長大呢,看樣子很聰明啊,或許會很有出息呢!”
老倆口無聲地點了點頭,沒有吭聲,他們絲毫沒有嫌棄小不點,無論如何,那都是他們的血肉啊,擁有孩子的喜悅湮滅了一切其他的考慮。
從此,無論走到哪裏,老倆口都把小不點托在掌心裏,瞅著他,逗著他,給他講故事,忘記了寂寞和勞累。小家夥似乎也十分聰穎,每當父母和他講故事的時候,便總是很興奮地“嗬嗬”不停,像個小猴子動來動去,好像能夠懂得父母的意思,讓老倆口驚喜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