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書生意氣軍人風骨——感覺朱向前和他的文學批評(1)(1 / 3)

這是我第一次為一個評論家(批評家)寫綜論性的文字。新的工作崗位和環境逼迫得我無法安靜地、係統地潛心去歸納朱向前文學批評曆程中的成就得失。猶豫再三,幾番咬牙答應下來並拚力完成,與其說是為了兌現對朋友的諾言,勿寧說更是為了強迫自己不要從文學評論的行列中掉隊,慘被淘汰。人海茫茫,商海滾滾,政海滔滔……既已“前定”為“文人”、“評論家”之屬,逃也逃不掉的,人們早已替你“定位”。還是惺惺惜惺惺,在對同行老友的體味中感覺些許安慰與暖意。權作朱向前文學批評的散論罷……

向前向前向前

大約在十年前,朱向前剛剛進入被稱為“黃埔一期”的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係,躋身於三十五名軍隊文學新秀之列。隨著莫言的“火紅”,他陸陸續續寫了幾篇評論文章,引起評論界的注意。身為報紙文藝評論編輯的我,便約他寫一篇關於莫言《紅高粱》的評論。春日裏的一天,他到我住的那間鬥室裏來送稿、並就軍事文學的問題進行了不短時間的交談。這便是我和向前相識並相知的開端。

此後,我們便時常在那些數不勝數的文學時論會上碰麵。清臒瘦削、不大苟言笑的他,講起來總是頭頭是道,侃侃而談,很有一點名士風度。就連那南方味的普通話也極有韻致,總讓我聯想到作《滕王閣序》的少年衛勃。盡管王勃不是江西人,何對江西地方的“物華天寶”、“人傑地靈”、“俊彩星馳”仍是佩服得很,並激發他“碰撞”出千古流傳的佳章來。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向前總是會繼承著某種地域文化的基因吧?

以我個人的感覺而言,這是一個兼有靈秀和執著氣質的文人,與他的那些“匪裏匪氣”或“流裏流氣”同學們大相異趣。簡而言之,是“清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有點自恃、矜持、孤傲、清高,有時還比較固執。有點接近他自己反複張揚高蹈的“文人品格”,當然不是傳統的酸儒氣、冬烘氣和迂腐氣,卻也不乏“學者的人間情懷”和道德良心。他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刻打來電話,交流彼此正在進行的選題,或是某些打算,看過什麼好作品,有什麼好文章等等。他在寫作“三劍客”及“半部傑作”時都有過這樣的交流。這種“晚間熱線”常常把漸漸疏遠了文學的我又重新籠罩到一種文學的氛圍中,可謂益莫大矣。

作為一個教師,向前有一種引人進入他的思路或思維方式的吸引力,這種吸引力很大程度源於他披堅執銳的思想鋒芒和積極進取的人生姿態。他對於自己從事的批評家職業是這樣理解的:

“在我看來,好的批評文字不僅是批評家的一種語言技巧的遊戲,一種思維風度的展示,一種智慧火花的碰撞,更是一顆執著的心靈對這個世界無盡的觸摸、詢問以及深深的詠歎。”

這種提綱挈領的表述,實際上道出了他創造激情的來源,也為他至今所有的批評成果作了最好的注腳。

他常常自我表白並檢討自己“懶散”的毛病,聲言寫作“出手慢”,並一再為在做了軍藝文學係的領導後公務幹擾寫作而抱怨。我想,這一切大抵不過是些自然流露並非刻意經營的“煙幕”。他的文章仍在“源源不斷”地生產出來。迄今為止,他已經出版了五部理論評論集,明春還將有兩部專著出版:《中國當代軍旅文學論》、《沉入生命》。其實,他和所有事業有成的人物一樣,成功是責任感、執著、刻苦以及靈性……綜合的產物。前不久,他參加茅盾文學獎的初評,十幾天裏,不僅完成了初評的讀書任務,還忙裏偷閑地寫了三篇批評文章,其中的一篇洋洋一萬八千多言,將刊登於1996年第1期的《文學評論》,還有兩篇各兩千多字,已經分別發表於《人民日報》和《光明日報》。這就是朱向前。真是人如其名:向前、向前、向前……

這正是《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歌》歌詞的第一句。

批評家要批評

要全麵而清晰地描述朱向前文學批評的軌跡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他也和所有的當代評論家一樣,不能完全擺脫政治的、人際的、社會的、環境的……總之許許多多的文學之外的因素的製約和紛擾。然而,他的批評活動中卻明顯地堅持了一種坦率而尖銳的批評態度。早在十年前,他就在我所編輯的報紙的軍事文學評論版麵上發表了諸如《軍旅小說創作的“疲勞感”》這樣檢討失缺的文字,並對莫言的小說在總體上肯定的同時,也進行了絲毫不隱諱的針砭。可以說,朱向前是以敢於直言的批評姿態走上文壇的。盡管對批評家來說,這是應該具備的最起碼的素質氣質,盡管從更嚴格的意義上他也並未能“完全徹底”,還隻是相對、相比較而言,但在一團和氣,無原則吹捧,不能直言批評以至於相沿成習的當今文壇上,向前的表現不能不說是相當難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