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在軍藝上俱樂部主任培訓班的時候,自己寫了一篇叫《老虎臉排長》的小說,我覺得這是一篇有特色的東西,但它要發表還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因為發表一篇東西對於一個沒有任何背景和名氣的空軍少尉來講,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我決定把這篇東兩給朱向前看一下。
我寫了一封變相的吹牛拍馬的信(現在我完全記不清內容了,但應該是變相地吹自己和變相的誇朱向前)夾在書裏麵,然後就把這件我寄予厚望的郵件發走了。
這之後的事情我知道自己是完全沒法左右的了,所以就幹脆沒有再管這件事情。可是,就在我要完全絕望的時候,朱向前來信了,他的信非常簡短,意思是說讓我專心準備全軍的文化課統考,專業上應該沒問題了。
可是,這封信隻是一張紙,真的就是它說的那樣的嗎?
我打電話專門問了朱向前,他對我的懷疑很不高興,不耐煩地告訴我信上寫的內容是真的,我一聽他不太高興,除了前麵的擔心之外,馬上又添加了新的擔心:我這樣懷疑他他會不會不高興?這樣不高興會不會否定掉他前麵的結論?
我始終沒有放下過心。
可事情就這麼發生了,作為給我上過最少課的老師,朱向前就是改變了我的命運,而且完全是作為一個陌生人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96年,我順利地進入了軍藝文學係,正式成為朱向前的學生。
後來,通過別的人我知道了當時錄取的情況,說不少老師都反對錄取我,因為沒有已經發表的有分量的作品,而《老虎臉排長》是沒有發表的,那不能算,而且有人也認為那不是個東西,但是,朱向前力排眾議,認為我是有潛力的,而且是與眾不同的、這是極其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因為絕大部分人,都不會無償地去幫一個不可能給自己任何利益的人,甚至會為了這個人去得罪自己身邊的人。
朱向前做到了,如果要解釋一下的話,隻能說他是為了文學事業,因為當時他肯定連我長什麼樣兒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個壞種混蛋,但就是因為他看了《老虎臉排長》,他就讓我來到了文學係。
4、上學
事實證明,我確實不是個好東西,除了添麻煩之外沒有別的。
到文學係學習之後,我很快被一些社科性雜誌的編輯團團圍住,寫了無數的愛情故事,有時候一上街,就能看到七八本雜誌上全都有我寫的愛情故事。所以,很快,係裏就認為我是一個作風不好,又不專注於純文學創作的壞學生。
朱向前這個人有一個好處,他就是從來不說為你做了什麼,但是你慢慢就會知道在過去的日子裏,之所以能順利地度過,之所以能沒有危險,其實是他一手遮著不停往下掉垃圾的天。
在文學係上學的日子裏,我就是這種感覺。
當時,在係裏所有的人都在暗地裏說我,說我是朱向前的一條狗。我沒有直接聽說過,但我能感覺到他們這麼想或這麼說。我倒是不在乎別人這麼說,但我仔細想過,確實不太對,因為我不是一個會搞關係的人,除了送那瓶咖啡到過朱向前家之後,在上學兩年期間,我一次也沒去過他家,也沒有送任何禮,甚至連電話都沒打過,就這麼冷冷地過了兩年,就被傳說成一條狗。
還有一個原因,可能是因為我寫過——篇《在朱向前麾下》的小說,——我就是要寫這個,因為當時我的感覺就是在朱向前麾下搞軍事文學創作,那就寫出來吧,沒有什麼值得隱瞞的,就像愛一個人就直接說出來,越直接越好,說完了趕緊忙活,何必繞什麼彎子呢?
很長一段時間,我得自己和朱向前之間是一種看不見的友誼,我在很多地方做得並不好,或者得罪了很多人,但他當時在文學係係主任的位置上,他替我頂住了所有的風流,讓我專心地發展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從來沒有任何表功的話,但住我心裏,我覺得他除了老師的身份之外,還有好朋友和老大哥的感覺,我們之間,就那麼在沒有任何聯係的情況下保持著良好的關係,這真是一種奇妙的關係,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