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嚐試將信上的內容倒著讀,間隔一個字讀,想盡了各種方法,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玄機。
我懊惱地躺倒在床上,看著床上的帷幕。經過了一天的折騰,我終是極累,倒過頭便沉沉地睡去。
夜裏,我突然感覺被人用力地摔到堅硬的地麵上,摔的我骨頭生疼。睜開眼一看,周圍一片黑暗。我想伸手摸一摸前方,卻發現手腳都被緊緊地束縛,動也動不了。我心中十分害怕,想叫喊出聲,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突然,前方出現了光亮,我一看,卻是梅若青和嫡母。梅若青打扮的花枝招展,但傷疤卻觸目驚心地橫在臉上。一手執著蠟燭,另一手卻拿著一把尖銳的匕首,匕首在燭光的照耀下發出陣陣寒光。她笑顏如花,用一種我從來沒有聽過的語氣對我說:“若紅,我真的很羨慕你的美貌,我嫉妒,我嫉妒……”
我不禁毛骨悚然,想叫,卻發不出聲音。站在梅若青身邊的嫡母雙手捧著那件血衣,發出尖利刺耳的笑聲:“我送你去陪她好不好……哈哈哈。”
她們兩人慢慢的逼近我,我拚命扭動身子,想後退,卻動不了。嫡母將那件血衣纏繞上我的脖子,梅若青手中的刀子劃過了我的臉頰,我就要窒息……
猛然睜開眼,汗水已浸濕了中衣。原來是個噩夢。可這個夢卻是如此的真實,讓我不禁膽顫心驚。我搖了搖頭,想讓那個不好的夢從我的腦海中褪去。
起了床,我感到眼睛酸脹疼痛,頭也暈沉沉的。我用清水洗了洗臉,方覺得好了些,抬起頭,我看見了銅鏡中的臉,不禁微微癡住。這是我第一次仔細觀察自己的容貌,鏡中的女子眼若秋波,隱含些許惆悵;神若流水,婉約似有情。嫻靜似嬌花照水,顰笑間朱顏生輝。如花紅顏怎等得秋月春風,我想,到了宮中,我自信自己的容貌必是上上好的。
時光如流水般飛逝,石貴妃擇了良辰吉日,準備於正月二十五這天接秀女們進宮。正月二十三這天,就有宮裏的公公前來梅府交待事宜,相看車馬,服飾等種種禮儀。宮裏還交待了工部官員並五城兵馬司打掃街道,除垢洗塵,攆逐閑人,使秀女進宮之途暢通無阻。
這幾天梅若青變得安分許多,也沒有再來找我的麻煩。偶爾在梅府裏遇見我,也視我如空氣一般。我多數時候則呆在房間裏,研究從嫡母那抄來的那份天書,但還是沒有頭緒。這段時間,我常去書房陪父親談天兒,這是我們在梅府一起度過的最後時光。林管家已被父親趕回老家,我便稍稍放心了。
終於到了十五日,一大早,太子東宮便派來了六名侍衛,兩名公公,前來梅府護送我與梅若青進宮,馬車早已等候在梅府正門之外。
這一天,我早早起床梳妝打扮。用撒了幹花的水洗過了臉,取出珍乳細細勻在皮膚上,又淡淡的上了層粉。用木棒蘸了青黛小心地描著眉,胭脂勻了水輕輕點在臉頰上。這是我第一次如此精心的打扮自己,鏡中的我,眉目如畫,更添了幾分嬌豔。宜兒用一支珊瑚雕花簪將我一頭烏黑的長發挽起,在頭頂盤了一個如意髻。剩下的頭發用梳子理順,直直垂於胸前。
我拿出了那支白玉雙環點珠簪斜斜地插於左邊發髻。看到它的時候,我不禁想起了那位與我有一麵之緣的男子。進宮後,我便會與外麵的世界隔絕,他,想必也無法再見了吧。他雖如我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卻在我心底刻下了深深的印記。隻此一麵永相別,我用手指輕輕波動簪子上的珠串,心中有些淡淡的悵惘。
我穿上了平生最好的衣裳。含煙閣的裁縫技藝超群,一件百蝶穿花紗質對襟小褂精致無比,穿上它,隨著袖子的擺動,一隻隻蝴蝶仿若活了一般,栩栩如生。配上石青起花煙雲水紋裙,清秀淡雅,更襯的我身姿曼妙,恍若無骨。
“沒想到二小姐打扮起來這麼好看。”宜兒站在我的身後,不禁讚歎道,眼中露出羨豔的神色。
剛打扮好,娉娉便跑了進來。她的眼裏含著淚,臉上還掛著淚珠,上前緊緊抓著我的手不肯放開。
“姐姐,你走了,就永遠不會回來了是不是?”娉娉哽咽道,她的聲音裏透著悲傷與委屈,她抬頭望著我,我看著她的眼神,仿佛又回到了初次見到娉娉的那天。我趕忙安慰到:“姐姐進宮去選秀,若是落選了,我還會回來,若是選中了,姐姐就把娉娉和宜兒一起帶進宮去。”我聽父親說過宮裏有規矩,秀女中選被封為妃嬪,便可將自己的貼身丫鬟帶入宮中服侍。我早已想好,整個梅府中,就隻有娉娉和宜兒與我交好,況且宜兒機靈,在宮中可助我一臂之力,而娉娉貼心,若有她們相伴便不會孤單,所以,帶她們兩個進宮是在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