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他們找了一個旅館,乙靜親自為李濟脫下衣服。他重溫著消失了很久的幸福。一路的疲憊使他酣睡到上午9點多,他癡笑著醒來時,卻發現妻子已不見了。昨晚,乙靜為他疊好的衣服也被淩亂的扔到一邊。他突然摸了摸上衣口袋,裏麵的3000塊錢已經插翅而飛,再摸,卻捏出一張紙條來。紙條上留著乙靜的話,她請求李濟原諒她欺騙他,她實在擺脫不了跟丙誌在城市裏到處遊蕩的生活,他們實在是缺錢了,才想出這樣的辦法。李濟感到一陣眩暈,頭一下子磕到了牆上。他相信妻子一定是中邪了,她會清醒過來,來火車站再找他。
他在火車站候車室的大門前坐下,就這樣整整等了一周,身心極受折磨的他憔悴不堪。有的行人以為他是乞丐,就往他麵前的方便麵桶裏投些零錢。一周的等候毫無結果,他用別人投給他的錢和身上的零錢買了張火車票返了回去。
他似乎精神有了問題,每天下午都會騎著自行車來到當地小城的火車站。在候車室裏,看著火車開來,學火車汽笛聲叫,等著妻子的歸來。
管理員講到最後流了淚,而我走到那位中年男子身旁,拍拍他的肩膀說兄弟,一起去吃飯吧。他看了看我就問他的妻子能回來嗎?我告訴他會的!他就嘿嘿的傻笑不止……
隔夜素馨
天驀地就黑了,漫天陰霾,像要把人生生吞噬。這一天本就死氣沉沉,暗灰的天際是一聲沉重的歎息,無意間觸動敏感神經,便躍為咆哮,雷電的轟鳴讓素馨的心緊緊地抽搐著。素馨一個人走在街上,身旁沒有可依偎的胸膛來寄托這淒惶。在這樣的天氣出門,素馨隻是想去一家茶餐廳,一家名喚“茗艼”的茶餐廳。
餐廳就在不遠處,素馨匆匆躲進。天黑得可怕,風在怒吼,整條街的樹木刹那間凶狠如一群餓極了的野獸,瘋狂地撕扯周遭的一切來充饑,瞬間,雨傾盆而至。
“小姐,老三樣嗎?”熟識的waiter彬彬有禮地恭候。
“嗯。”素馨來到老位置,這深幽偏弄裏一個靠左的小角落,不太有人光顧,卻是素馨情感的憑依。
須臾,漂浮著暗紫色小花的透明小壺來到桌前。因這惡劣的氣候,餐廳內鬧哄哄的,失去了平素的靜謐安詳,素馨有些厭煩這嘈雜,微微蹙眉。
兩樣小點是抹茶布丁和西米水果。
紫色的掠影是熏衣草,淡淡的熏香可以舒眠安神。小杯裏的水有些沉悶的暗紫色調,被稀釋了十倍還不止似的蕩漾著透明的哀傷。這些食物是和亮一起來的時候必點的定番品,就像兩人曾話定要一起去創的那驚喜,還有那角隅的老位子,如今,也隻是水月鏡花了。
第一次來這家餐廳,是亮帶素馨來的,那時他們相識不久。那天傍晚,橘黃色的旋轉吊燈在兩人臉上泛出淡淡的溫暖光暈。亮點了一壺熏衣草,抹茶布丁和西米水果。紫色的小花是一張張可人的笑臉。
“素馨,你知道你的名字是一種花嗎?”
“啊?”素馨茫然,原來她的名字是花呢。
“素馨花是廣州名花,花瓣平行綻放,淡雅別致,舊式女子喜歡插在鬢角。”
“那豈不是很容易凋零?”
“是啊,采摘下來的素馨花,隻一夜便凋零了,香味也漸散,但是,隔夜素馨厘戥秤呢!”
“厘戥?”
“厘戥是秤微小貴重之物用的,如珍鮮藥材、珍珠末、金飾。”
“可是隔了夜的素馨……這花不是憔悴黯淡失香減色了嗎?”素馨不願傾吐自己名字的凋零,花會隨風飄零,人也會的,不變的,隻是那份埋藏心間借此自欺回味的感情罷了。
“隔夜素馨厘戥秤——雖然不香,念下舊情,在歲月中沉澱愈濃的是感情,花香反是次要的。”
素馨低頭不語,暖橘色的光影有些灼人,她整個人是夜色裏一隻孤寂的畫舫,期待著彼岸的篤實擁抱。
素馨忽然愛上熏衣草。那香與澀,在水的浸潤下逐漸揮散,卻豪不張揚,永遠是細細小小的花骨朵,不像其它花草那陽競相借著水力綻放。它悄悄地在角隅守候,是素馨最為欣賞的淡泊瀟灑。雖然那香氣,那暗灰的花蕊,不小心入口,有些嗆人。
燈光幽影中,亮悄悄地捉住素馨那纖弱的,等愛的小手。素馨沒有拒絕。亮的手很寬大,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