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準備好了嗎?”袁泯心說這話時心情十分沉重。這種治療方法隻是理論上成立,從來也沒人試過。老實說,他實在無法估計這些藥吃下去的後果。
紀子彌看了一眼已然陷入昏迷的展眉兒,堅定的回答
:“好了,開始吧!”
袁泯心不再猶豫,用金針刺入他胸前幾處穴道,為他護住心脈。然後將一碗烏黑的藥汁遞了過來。紀子彌伸手接過藥就往口中倒去,沒有半分的遲疑,刹時間喝個幹淨。他抹了抹嘴,笑道
:“沒想到這巨毒之物竟然甜甜的,一點也不難喝。”
袁泯心搖頭道
:“良藥苦口,這香甜的味道卻能致人於死地
!”話音剛落,隻聽一聲悶哼,紀子彌猛然翻倒在地上。隻見他鋼牙緊咬,全身痙攣,豆大的汗珠從他頭上不斷湧出。不一會兒,他已經遍身泥土,不成人形。
袁泯心歎了口氣
:“這隻是個開始,越往後你就會越痛苦。我能做的已經都做了,你們兩個的性命全視你能不能堅持而定,沒有人能幫你
。”語畢,拉著鄭劍清離開茅屋,不忍再看他掙紮的樣子。
紀子彌隻覺得腹中像有萬把尖刀在不停的翻攪,喉嚨也像被火燒過一樣。一股灼熱的氣流在他四肢百骸左衝右突,帶來一陣陣難以忍受的酸軟,令他無力抵抗接下來一徑的痛楚。他仿佛是個硬紙折成的爐灶,讓一把火由體內燒出來,將血肉點燃,直至燃燒殆盡。然而這地獄般的酷熱中又隱含一絲澈骨的冰寒。寒氣如針尖在骨縫間穿插遊走,又象鋼絲般一圈圈緊緊勒住他每一根骨頭,似乎要勒入骨髓之中。冷與熱似乎水乳交融,又似乎涇渭分明。它們依次潮水般湧來,每一波都令紀子彌極度的痛苦。他運功抵抗試圖減輕折磨,然而這樣做隻是飲鴆止渴。痛楚越壓越烈,幾乎一發不可收拾。幸虧袁泯心事先為他護住心脈,正是這一絲溫熱幫紀子彌守住了靈台一點清明。
又是展眉兒醒來的時間了,她剛一恢複神智就驚恐的發現床角地上蜷縮扭動的人影竟然是紀子彌。“子彌,你怎麼了?”錯諤和驚懼令她幾乎喘不上氣來。
她看見紀子彌像隻受傷的野獸般在地上掙紮,由於汗濕而沾滿泥濘的衣服被他自己撕扯得破爛不堪。原本溫柔的眼神此刻竟然露出一絲狂亂。為了治療,袁泯心點了她多處穴道,因而她根本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由於痛苦而咬得青筋糾結的手臂上滿是斑斑血跡。頭一次,她意識到自己竟是這般的無能。心愛的人被折磨至此,自己竟然什麼忙也幫不上。展眉兒隻覺得自己的心痛得快要裂開了。淚水不斷的滑下,好像要將身體裏的水份流幹似的。
“你說話呀,怎麼會這樣?袁伯伯--,袁伯伯--,你在哪兒?救命呀!”展眉兒哭喊著。
“為了救你,他不得不如此
。”袁泯心溫和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袁伯伯,求你救救他,我求你
!”展眉兒幾乎泣不成聲。
袁泯心緩緩走了進來,歎道
:“要解你體內的連環毒就必須有個男人舍命服下數種巨毒,如果他能挺過來你就有救了。不過,這種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抗的住的。老實說,我從未想過有人能成功。如果他挺不住,他會比你死得更早些。”
展眉兒被他這番話嚇得呆住了,繼而大叫起來
:“不!我不要他救!他不能死,我寧可死也不要……”不等她喊完,就被躲在一邊的鄭劍清點了啞穴。他含淚道
:“林姑娘,藥已經服下,你們沒有退路了。你就讓他全力去爭取生存的機會吧。這是他自己選的路:生則同生,死則共死。”
展眉兒凝望著飽受折磨的紀子彌,終於點了點頭。仿佛感應到她滿含淚水的憐愛目光,紀子彌強抬起頭,把安慰和柔情通過視線傳了過去。他們就這樣相互望著,那對生命的渴望和彼此間的摯情在無怨無悔的沉默中不停的流動。直到紀子彌突然發覺那灼人的熾熱和錐心的痛楚竟然在不知不覺中離他而去。
當他靠自己的力量站起身,把展眉兒緊緊擁住的時候,袁泯心終於鬆了口氣。他微笑著宣布:“你贏了!”也隻有當事人才明白這三個字是多麼的來之不易。它們幾乎是用生命換來的。
接下來的治療就像在做夢一樣。他們麵對麵坐好,割開手腕,彼此緊緊交握在一起,由袁泯心為他們施針療毒。
展眉兒直到現在都還沒停止過眼中的淚水。她哽咽道:“紀子彌!你沒大腦!如果你挺不住怎麼辦?你想讓我到下輩子都不得安心嗎?笨蛋!”
紀子彌此刻可是滿臉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從前。他得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