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一名家丁匆匆跑進紀府大廳。紀家聲低喝道:“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是!啟稟老爺,剛剛接到少爺的飛鴿傳書,少爺要回來了。”
“什麼?子彌要回來了?什麼時候到?”紀家聲也是一臉的喜悅。
“少爺不知道咱們又搬了回來,所以他先回的黎安。得知咱們搬回來後,由黎安放出飛鴿,說是兼程而歸。我估計後天傍晚可到。”
“好,你先下去吧
。”紀家聲打發了家人,不由有些唏噓。四年啦,整整四年沒見了。這四年裏他很少帶信回家。雖說江湖中對他的傳聞很多,但畢竟比不上親自看上一眼。在他逃婚後不久,紀家聲就為了表明與兒子劃清界限的決心而舉家遷回原住處,與展家毗鄰而居。現在他終於決定回來了,也許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責任了。紀家聲掩不住心中的喜悅,他決定立即去展家報告這個消息。
當他到達展家說明來意後,展夷雄十分慶幸展眉兒搶先一步到家。否則自己恐怕要被這個大哥嚇上一跳呢。
“大哥的意思可是想再次迎娶小女過門嗎?”展夷雄早被女兒麵授機宜,此刻是成竹在胸。
“是啊!這次子彌回來,我定要讓他給眉兒個交代。當然,這也要先問過眉兒。前些日子你不是說眉兒走親戚了嗎?不知回沒回來?”提起眉兒,紀家聲更是滿臉的笑容。本以為紀子彌逃婚,眉兒會怪他教子無方而暗地裏整他,誰知她竟仍對自己恭恭敬敬。在他搬回原址以後,她更是時常過來陪伴紀夫人,以解她思子之苦。這孩子確實是個細心而善良的好女孩,子彌能娶到她可真是福氣。
展夷雄連忙命人去喚展眉兒。不一會兒,展眉兒走了出來。
“紀伯伯您好!”展眉兒乖巧的給紀家聲見禮。
在紀家聲說出想法後,展眉兒故意遲疑片刻,然後委婉的答應了,並且她還以最隱諱的方式告誡紀家聲決不能再出現上次的事情。
紀家聲隻管滿口答應。他早就下定決心,就算綁也要把他綁來。等一切都談妥後,展眉兒忽然有些不忍。這些年來,紀伯伯和紀伯母一直對自己很好,尤其是紀伯母,她一直巴望自己能成為她的兒媳,待自己就像親生女兒一樣。自己想開子彌的玩笑無可厚非,但若把兩位老人也拉進來就未免太過了。想到這兒,展眉兒決定把實情合盤托出。她先從不太駭人的說起:
“紀伯伯,這些年紀子彌在江湖上闖蕩,一定經曆了許多事情。萬一他已經愛上了別的女人怎麼辦?”
紀家聲聞言心中猛然一涼,是啊,萬一子彌另有心上人怎麼辦?剛接到他要回來的消息,就一廂情願的認為他仍是獨身一人。
越想心中越亂,紀家聲猶豫的說道
:“不會吧,沒聽他提起過。”
“這個確有其事,我在外的這段日子聽到不少關於他的傳聞。說他為了一個女人,不但出手廢人武功,還大開殺戒,單人挑了百花教七個舵口,逼百花教主解散了百花教。金鏢頑童的字號現在可真是如雷貫耳呢。一個江湖中最大的邪教就這麼在他手中瓦解了
。”展眉兒緩緩把近些日子發生的事娓娓道來,但無論她怎麼努力都掩飾不住語氣中的感動和興奮。紀子彌為她做的事,她樁樁件件都記的清清楚楚。然而這些事聽在紀家聲耳中卻如同五雷轟頂:“他居然大開殺戒,還挑了百花教?他還要幹什麼?”其實最令紀家聲震驚的是紀子彌有了心上人。其他事若與此相比就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紀家聲眼望展眉兒,囁嚅了半天也不知說什麼才好。展眉兒十分清楚他的想法,她善解人意的問道
:“紀伯伯是不是想知道我的打算?”待紀家聲點頭後,展眉兒微笑道
:“我還是要和他成親。”
“可是,可是……”
“紀伯伯是不是想問:為什麼我明知他另有心上人還要嫁他?”這回紀家聲幹脆來個默認。他實在不明白,占有欲極強的展眉兒居然會做這種事。更奇怪是,到現在為止,展夷雄一點兒為女出頭的架式都沒有,那表情看起來更像是在隔岸觀火。
“因為他的心上人就是我
!”展眉兒終於一臉柔情的公布答案。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紀家聲發現自己完全被弄糊塗了。
於是,展眉兒把事情經過從頭至尾說了一遍。最後紀家聲終於恍然大悟,笑道
:“其實林蝴蝶就是展眉兒,從來就隻有一個人。”
“沒錯!”展眉兒幹淨利落的回答。“但是我不要他娶林蝴蝶,我隻要他娶我,娶展眉兒。所以您要幫我。”
“沒問題
!”紀家聲沒有想到這對年青人在短短數月內已幾經生死。他顫聲道
:“若不是老天有眼,我恐怕就得白發人送黑發人了。既然連老天爺都這麼偏寵你們,我當然也會盡力完成你的心願。”
“謝謝紀伯伯
。”展眉兒終於將自己的計劃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紀家聲雖覺此事有大義滅親的嫌疑,但已經是賊船難下了。最高興的是展眉兒,她可以用展眉兒的身分光明正大的占有紀子彌,並且占它個一生一世。
“親愛的丈夫,你等著接招吧
!”展眉兒明亮的眼睛裏閃動著邪魅詭異的神彩。
再說紀子彌。自從他離開展眉兒以後,就日夜兼程的往家裏趕去。若不是展眉兒早知道他會撲個空,還真無法保證能比他先到家。
這天中午,紀子彌在一家酒樓裏挑了張臨窗的桌子坐下來,要些酒菜自斟自飲。從窗口望出去,街麵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呈現一片太平盛世的景像,此起彼伏的叫賣聲渲泄著生命的愉悅。突然間紀子彌對江湖中那些為成名而產生的爭鬥撕殺感到無比的厭倦,他隻想陪著蝴蝶安安穩穩的過平靜的日子。打敗別人又怎樣?不過是多一份罪孽而已。即便成名了也一樣終究要被別人打敗,何苦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去爭取那些短暫的威風呢?小時候一直不理解父親,不明白以他和展伯父如此響亮的名頭為什麼要退出江湖。而今他終於理解父親當時的心情了:再多的功名利祿也比不上與珍愛的人幸福安穩的生活來的重要。想通了,紀子彌隻覺得胸中一陣舒暢,微笑著低吟道:“名利本是身外物,何苦俗世惹塵埃。”
“說得好
!”一個柔潤的聲音突兀的響起。紀子彌早就知道酒樓上有許多人在看他。沒辦法,出色的外貌帶給他的實在並非隻有好處。但沒想到的是會有人敢來搭訕。雖說他不像窮凶極惡的人,但前段時間的“訓練”早已讓他培養出冷酷肅殺的氣勢。再沒大腦的人也該看出他不是個善茬,而且明顯不想被人打擾。紀子彌有些不悅的看去,隻見一個衣著華麗、相貌俊美的男人站在他麵前。
“這位兄台好俊的人品,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得以見教?”不待他回答,那人便微笑著坐了下來。
紀子彌皺了皺眉,有些反感他強勢的作風。
那人對紀子彌的冷淡不以為意,依然一派溫和的笑容。“適才得聞兄台高論,在下深以為然。不知兄台可否以姓名見告?”柔美的聲音和親切的微笑竟然令紀子彌心生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