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有一天哥哥不在了,你要學會一個人走。
像是陷入了沉沉的夢境,黑夜,淹沒到腳踝的流水,悠遠涼薄。
漆黑的空中釣著一輪月,冰色的光把一切凝固了。
這是哪?
哥哥在哪?
辨不清方向,試探的走變成踉踉蹌蹌的奔跑。
明明是很淺的水,腳下卻重的不行,每一步都要用力拔出來,再踏回去。
等我,哥,等我。
四周都是水濺起的聲音,和我粗重的呼吸。
水濺起來,打濕衣服的卻是汗水。
我停下來,大口的喘氣,像離了水的魚。
手在抖,快要沒有力氣了。胸口要裂開了一樣疼。汗水順著發絲滴進水裏,綻開一圈一圈波紋。
哥,等我!
奔跑,拚命的跑,也許哥哥就在盡頭等著。
跑了很久很久,連自己都很驚訝可以跑這麼遠。
腳步越來越散亂,越來越急切。
水越來越深,越來越冷。
忽然腳下一滑,狠狠跌在玻璃光澤的地上。
透明冰冷的水泛著黑色光澤包圍過來,溫柔而無法掙脫。
已經,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我的咬著牙,用盡了力氣,卻連手指都沒有動一下。
水漸漸沒過視線。月亮在水麵外融化,像黑色玻璃上的化開的油彩。
視線漸漸模糊,月亮終於溶進水中,一切歸於黑暗。
哥,你在哪!你在哪……
醒來是在白天,明媚的陽光透過窗子,窗外綠意濃濃,依稀還能聽到鳥叫。
“啊,你醒了?”
一個小孩子坐在很近的地方,五六歲吧,肉嘟嘟的小手拖腮支在床邊,見人醒了立即站起來,“你等著,我去叫爺爺!”
沒有說話,腦子裏混沌一片,記憶也連不到一處。
沒過一會兒,一位老人緩緩走進來,後麵跟著那個胖胖的小孩兒。
“聽小莫說你醒了,怎麼樣?”老人坐在床邊,瘦長的手指搭在我脈上。
我看著老人,不說話。
老人笑了笑,“小莫,水。”
喝了水,嗓子的幹裂好了很多。我躺回枕上。剛剛起身的時候胸口很疼,那是,槍傷……
記憶隨著疼痛回複。那遠去的幸福,並非為了複仇的複仇,還有,陸非,最最虧欠的人……
“小莫昨天傍晚到潭邊摸魚的時候見你倒在溪水裏,鎮裏人把你背了回來,……”老人慢慢說,“你傷的很重,右胸鎖骨處被暗器打穿,左手腕骨上也釘著一枚暗器,中了毒,這些刀傷倒不算什麼,還活著,算是命大了……”
我細細聽著老人的話,子彈,透胸而過吧,還有一顆打中了手腕,這些都記得的,可是他說,他說傍晚……明明是深夜才對的……
我猛地睜大眼睛,這種古樸的房間,蓋碗茶杯,沒有醫療設備,暗器而不是子彈,把脈,小孩兒的發髻,粗布衣裳……
怎麼會!怎麼會?
“北沙參根莖圓柱形,嗯……表麵黃白縱紋生,斷麵……斷麵黃質堅而脆;南沙參,南沙參……”莫莫抓抓腦袋,“南沙參……”
“怎樣?”我笑笑的看著胖乎乎的小莫,圓圓的小臉漲出了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