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6章(1 / 2)

此時再拾落花,心中再沒有了傷感。

抬眼迎上那邊水濛、慕容紫月好奇的目光,她二人看著黛玉葬花,那金簪竟然不如一隻落花!隻看到她與花物我相惜深情款款的知音心腸,分不出她是花魂,還是花魂是她。

黛玉淡然一笑。

她是愛花、惜花、憐花人。

黛玉忍不住還是問起了賈府的事,水濛原不想黛玉為此事煩心,見黛玉問起,瞞是瞞不住的,也隻好一一說起,而黛玉則是麵色平靜地聽著。

原來那賈府男丁賈珍作為族長不知管束族人,帶頭胡作非為,與賈赦、賈璉一同被流放到不毛之地,賈政是管教無方,貶為庶民,永不錄用,王熙鳳受了一百杖責,本該關上數年,因她奄奄一息,人已悔過,被迎春接出牢養病。

女眷已全被放出,那些丫頭婆子被賣的被賣,尤氏、邢夫人與王熙鳳被迎春接回了孫府,而賈政夫婦與趙姨娘、賈環被探春安置在郊外,寶釵、襲人懷抱幼兒無處可去,便跟了王夫人到了郊外。

那探春如今已含淚認了趙姨娘為親娘,王夫人便是母親。原是她每日照顧南安王妃,親眼看到南安王妃身懷六甲,每日辛苦,感同身受。那南安王妃原本曼妙的身姿漸漸變得笨拙,身體日日不適,最初是一日都要吐幾次,食不下咽,再後來是腹部隆起,日漸走形,夜不安寢,行動不便。好在南安王少王爺每日伴在南安王妃身邊,安慰於她,晚間要等她睡熟才出她的閨房,臨生產的那些日子,南安王少王爺與南安王妃夜夜同眠,守護於她,看著南安王妃平安,才肯出門做事。

南安王妃生產那日,撕心揪腸的喊叫聲讓南安少王爺心疼得握緊了拳頭,恨不能衝進房內代受,可祖訓不許,他隻能焦急地守在門外徘徊,祈禱觀音菩薩保佑她母子平安。

探春卻是守在產婦屋內,不斷為南安王妃擦去額上沁出的汗珠。南安王妃生產時的苦痛,探春全都看在眼裏,也看到她身下淌出的那一盆血水。她的心一亂,原來娘親生下嬌兒是要九死一生的,娘親為嬌兒付出的實在太多。

那南安王妃順利產下一子,母子平安,南安少王爺不等產婆抱出嬰兒來看,早衝進房內,看到南安王妃雖汗水粘結了發絲,依然露出一臉虛弱而疲憊的笑容,轉頭溫柔的看著身邊嬌兒,南安王少王爺方放下心來,把南安王妃擁在懷內。從此把她母子愛如珍寶,疼在心頭。南安王妃支起身子,抱起愛子給他爹爹南安少王爺看,臉上洋溢著為人母親的幸福,夫妻二人憧憬著嬌兒長大,喊她娘親,喊他爹爹。

探春在旁不由眼內一熱,便想到了娘親懷她的不易,生她時的生死交纏與痛苦,而她不懂事理,竟傷了她娘親的心,就為她娘親的身份地位低下,是個妾室。這十五年來,她不認她,不喊她為娘,卻親親熱熱地喊別人為娘,她的娘親心中是何等滋味,她的娘是何等的傷心難過,也許人前她的娘親不能表現出來,見到她也要強顏歡笑,不叫探春難堪,可有誰知她的娘親背地裏流了多少淚水?

無論她地位尊卑,無論她身份貴踐,那想兒盼兒愛兒的一片心腸是一樣的。

因而探春生了悔恨,一心想要撲到娘懷裏喊一聲娘親,想要孝順於她,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她便趁回娘家時慢慢與趙姨娘親近,隻是那一聲娘親還叫不出口。她也怕,她怕南安王府人知道了她的庶出身份,她的親娘如此卑微而輕賤於她。

直到賈府倒了,娘親入了牢獄,探春忽然感到害怕,害怕失去娘親,害怕她再也沒有機會喊她一聲娘,讓娘帶著遺憾離去。

還是南安王妃一邊拍著自己的愛子入睡,一邊對房中心不在焉的探春輕聲道:“妹妹,有了這塊肉,我才知道我的生命更有了價值。我這當娘的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塊肉,最惦記的就是他,我的兒子,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我的兒子,為了我的兒子,我可以忍受一切苦痛,世上做娘的都是這樣的心思。”

探春楞楞地看著南安王妃溫柔的笑意,心中想著她此話何意,難道她……

且聽南安王妃接著道:“你嫁進之前,南安王府早已觀察過你的為人稟性,你介意的是什麼,我們都清楚,我們不是不在意你的身份與你的那一點忌諱,但你大體上是優秀的、可取的,我們是在等,等你自己想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