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這樣啊,這是一款剛上市的草莓酸奶,估計你孫女會喜歡的。你可以拿一盒回去給她嚐嚐。”我忽然心情很好地打開冰箱,拿了一盒遞給她。
“不用,不用,我記下這個牌子就行了。”她有些羞澀地推辭。
“拿著吧,這個牌子的酸奶,隻有市中心的超市有賣的。”我塞到她手中。
“好心的小夥子,你的報紙不收錢,我怎麼還能……”她非要付給我錢。
“就算是我送給小妹妹的節日禮物吧,明天正好是兒童節。”我找到了一個漂亮的理由。
她一再道謝著走了。我坐在那裏邊喝酸奶,邊想著下周的采訪計劃。
一周後,我在小區門口又撞見了那位老婦人,她手裏還牽著一個六七歲左右的小女孩。
“小雪,這位就是給你酸奶的大哥哥。”老婦人顯然很興奮,告訴小女孩。
“謝謝大哥哥!除了奶奶,你是唯一送給我節日禮物的。我可以摸摸你的手嗎?”小雪的兩隻眼睛裏有很明顯的白翳,她直直地把手伸過來。
“哦,當然可以啊。”我忙蹲下身,伸過手去。這時,我才發覺,她兩眼什麼都看不見。
“沾沾你手上的靈氣,我也會像你一樣寫出文章的,這是奶奶告訴我的。”小雪很興奮。
“將來肯定能寫出哥哥還好的文章。”我的心忽然一顫,感覺她真的像我夢中的一個小妹妹。
“可憐這孩子,得了先天性的白內障,什麼都看不到,家裏也沒錢給她做手術。我在拚命地攢錢,但願到時候能讓她看見這個世界的美。”老婦人憂戚地告訴他。
“要手術,就不能拖延,要抓住最佳手術期啊。”我焦急地喊道。
“我懂,可是我們沒錢。”老婦人無奈地歎口氣。
“我來想辦法。”一股不容推卸的使命感,催促著我立刻付諸行動。
經過一番調查,我才得知,居然有那麼多的白內障患者,由於經濟等原因,不能及時進行複明手術,有些人最終喪失了治療的時機,一生都隻能沉浸在無盡的黑暗之中。我還驚喜地得知,由中國香港等地的愛心人士組織的救助活動,每年都會為一些貧困的兒童和婦女提供免費手術救援。
於是,我將采訪得來的信息,寫成一篇篇新聞稿件,形成了一係列深度報道,在我實習的晚報上接連推出。這一特殊群體引起社會公眾和有關部門的高度關注,很多愛心人士和團體紛紛伸出援助之手,幫助不少貧困患者做了康複手術,小雪就是其中的一位幸運者。
當小雪把自己畫的那幅蠟筆畫,放到我的手上時,我分明看到那黑亮的瞳仁裏,透射出花朵一樣的光亮。她的奶奶還高興地告訴我,因為小雪眼睛複明,她那因貧窮離家出走的媽媽,也回來了,她又擁有了一個完整的家。
“真好!”我感歎著,也告訴了她一個好消息:由於我的那些係列報道,引起了很好的社會反響,報社提前與我簽約,並把我聘為首席記者。剛走出校門三個月,我便在報界贏得了不少讚賞。我真的應該感謝小雪,感謝她的奶奶。
那天,我在陽台上看書,看見小雪的奶奶拎著收廢品的口袋走進小區,我過去輕輕打開單元門,把一摞舊報紙放到門外。自從那天相識以後,我的舊報紙就隻送給她,從不外賣。偶爾,她也會給我捎一點兒山核桃、紅小豆之類的東西,我不在家時,她就讓鄰居轉交,鄰居羨慕地說我結識了一個好親戚,可以吃到純綠色食品。我不置可否,心裏卻充滿了暖意。我偶爾也送小雪奶奶一些舊衣物,每次她都說自己占便宜了,我就笑著說,根本沒有,何況我們還親如一家人呢。
我拎著東西去感謝小雪的奶奶,她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幫我們那麼多,我做這一點兒小事,不是很應該的嗎?一想起你跟別人說我們是親戚,我這心裏就可溫暖了。”
“是的,我們是親戚,是溫暖的一家人。”認識她以後,我的心情好了,做事也更順了。
當初那不經意送出的一摞舊報紙,竟會遇到後麵那麼多的美好。如同春天裏的一把花籽,換來的是滿園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