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聽見身後的一聲“小姑娘”,我下意識地轉過身去。一個衣衫襤褸的老盲人。覺得他甚是可憐,讓杏貞先去,自個走到那老伯跟前,掏了幾文錢往那破舊的碗裏一放,準備走人。那老伯卻叫住了我:“姑娘且慢!”我一怔,又回頭。
“姑娘心腸甚好,必是大貴之人,且讓老朽給姑娘瞧瞧。”一個盲人,也會看相嗎?我勉強扯出一個微笑:“老伯不必了,我隻是平民人家的女兒。”他爽朗地笑了:“那可說不準!誰說平民人家的女兒,就不能大富大貴?”我不願說出原因,隻好用接口推脫:“老伯,我身上確實是沒有錢了,看不了。”那老伯又笑了:“不必,不必!你且讓老朽看看!”我隻好留在原地讓他看。好一會兒,我才想起生辰八字:“不用生辰八字嗎?”那老伯沒理會我,自顧閉著眼睛掐算著。
一會兒,他猛地睜開眼,手裏的動作也頓時停了下來。他睜著他那沒有黑色眼珠的眼睛盯著我看,我看著他的眼睛,越覺得毛骨悚然,忙道:“老伯快些告訴我吧,姐姐還在等著呢。”老伯聲音下沉,嚴肅道:“恕老朽直言,姑娘可是紅顏禍水,禍國殃民啊!”禍國殃民?怎麼可能啊,宋齡娥不過是個丫鬟罷了。“老伯真是說笑了,我不過是惠征大人府裏的丫鬟罷了!”那老伯歎了口氣,遞了一個荷包給我。
“開國之初,有布喜婭瑪拉興我大清,現在……”他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仰著臉大喊道:“大清啊!滅亡之日不遠了!”路人們都投來驚詫的目光,有幾個年輕力壯的男子一把搶過我手上的荷包,撕個稀巴爛。我早已呆在原地,那些人們任憑老人如何苦苦哀求,始終沒有放過那個荷包。
接著,那幾個年輕人開始對著老人拳打腳踢。我看不下去,拚命扯著那幾個人的胳膊,畢竟這麼老的老人,怎麼可能受得住這般毆打!“你們住手!信不信我把你們,告到官府去!?”我一激動,脫口而出。一個人止住了動作,轉過頭:“這個瘋老頭兒在造反!就算你告到官府上去,縣令知道實情之後,仍然會放過我們的!”我頓時不知所措,隻知道焦急。隻聽那老伯大叫:“你們等著吧,她是個禍水!禍水啊!”聲音漸漸下降,不一會兒就淹沒在痛苦的呻吟中。我緊鎖著眉頭,轉身卻發現周圍已有一大群人在圍觀。這時候,杏貞從人群中擠出來,拉著我的手就走:“這個瘋老頭兒的話不可信!整天瘋瘋癲癲,你還不清楚嗎?”路人自覺地讓開一條小道,杏貞牽著我的手,從小道中穿出去。人群也漸漸解散,然後,就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細細琢磨著老頭兒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清末的亡國女人,唯有慈禧太後葉赫那拉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