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守義也說不清為什麼,幾乎是出自身體本能地,飛身上前推開老人,擋住了迎麵而來的子彈。幸好子彈隻是射中了肩胛骨,性命並無大礙。
手術後原本是被推進公共病房,躺了一晚,第二天忽然被轉進私人病房,正疑惑納悶不解,那位老人出現了,身後還跟著一名青年男子。趙守義說不出看到他們的第一感覺是什麼,是驚恐多點還是意外多點,是不安多點還是欣喜多點。
不必什麼人來提示告之都知道老人就是名震全港的黑幫老大——魏虎,隻是此時的趙守義尚不知道魏虎身後的俊朗青年便是魏虎的長子魏孝業,黑道事業的繼承人,隻覺得青年身上的氣勢強烈得讓人感到慌張。
惶惑不安地半躺著,眼睛裏還要故意裝出不馴,嘴角歪歪地下撇,以示叛逆不屑,加上一頭黃裏夾黑的頭發,活生生一幅沒長進蠱惑仔模樣,換句話來說就是——很欠扁。偶然從黑漆漆的電視屏幕上看到自己的尊容,亦忍不住這樣覺得,不由自主地顫著濃密的睫毛,窘迫地收回歪歪的嘴角,用力地抿一下,這時從眼角的縫隙裏好似看見從進門就顯得冷若冰霜的青年淺淺笑了一下,仔細看看,卻依舊冷若冰霜。
想來是看錯罷。
老人先開了口:“謝謝你救了我,不然我早就躺在棺材裏了。”隨便一句話就能讓底下一串人家破人亡的黑道大佬笑得很是慈祥和藹。
趙守義再顧不上維持他的叛逆,又慌又急地回話道:“哪裏哪裏,虎爺客氣了,我應該做的。”想要說更多客套場麵話,也好顯得自己得體些,然而空乏的腦袋實在是擠不出什麼,最後隻有把“我應該做的”這話又重複了兩三次,重複到最後,自己都覺得可笑。
“我曾找人調查過你,不介意吧?”
能夠說介意嗎?趙守義傻傻地搖頭,聽魏虎繼續說下去。
“你今年才18歲,哦不對,18還沒到,有沒有想過再回去念書呢?”
趙守義聞言,低頭摸著手指,沉默了半晌,腦子裏一團亂。讀書?誰不想呢?尤其是經過這兩年的社會經曆才明白,原來知識真的很重要,有文化之人可以讓人為他賣命,沒文化的隻有替人賣命的份。隻是現在才來後悔已經太遲。
“……我沒錢。”
“我可以資助你。”魏虎停頓一下,又說:“就當作是報答救命之恩。”
原本在遲疑的趙守義聽了魏虎後半句話,有點釋然,想了想,自己並無壞處,於是羞澀地笑著說:“那……謝謝虎爺。”
“不客氣,另外我還自作主張替你安排了一下,想讓你以後跟著我兒子孝業,可以嗎?”
“我?!”這次趙守義真的被嚇倒了,食指徑自指著自己,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可以嗎?我什麼都不會……”進了魏家好比鯉魚躍龍門,趙守義再蠢不至於連這個都不知道,但自己有自知之明,除了爛命一條外其餘一無所有,亦無文化,這……
“不會可以學啊,怕什麼?有心就行,我當年不也一樣什麼都不會嘛。”
趙守義仍舊不放心:“那……少爺能同意嗎?”
魏虎笑笑,意外地半側過身去對其身後的青年道:“阿業,你同不同意啊?”青年先是冷冷地看著趙守義,看得趙守義全身如遭受針氈般局促不安,看到趙守義臉色變了又變才收回眼神,道:“我同意,相信改造計劃必定有趣。”
改造計劃?
趙守義還沒從獲知青年就是他未來老大的衝擊中反應過來,又被這句話搞懵了。
改造的對象是指我嗎?
他想怎樣?
惶惶不安在心中湧動。
可怕,是17歲的趙守義在與21歲的魏孝業初次相遇中留下的全部印象。
因著命運般的人生軌道突如其來交錯糾纏,他的將來,將在魏孝業手中展開,
新的人生,新的趙守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