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獵靈(2 / 3)

這裏要說明一點,靈鞭是鞭打人的靈魂的,動物的靈魂、植物的靈魂,還有像石頭、磚頭瓦塊等等其它東西的靈魂它是一概不管的。這是它的天性,這一條誰也改變不了,我的祖師、師傅沒有改變它,到我這裏也不可能改變它。靈鞭在快要打到那家夥的時候,那家夥突然搖身一變,那分明是一隻狼的靈魂,藍盈盈的,就像狼的一隻貪婪的眼睛懸在黑夜中。人的靈魂完全不同,就像是透亮的琥珀,隻是有的明亮一些,有的要暗淡一些。這突然的變故,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這怎麼可能?我們正在遲疑的時候,這家夥突然衝撞過去,把靈獸撞了個趔趄,逃掉了。

可靈兒皺著眉頭,使勁撓著腦門,問我人怎麼會變動物呢?我說,不是人變動物,是動物都變成人了。可靈兒眼睛看著我,表示了他的疑惑。我說,想想看,多年前深山老峪裏有那麼多狼蟲虎豹,現在都到哪裏去了?都到哪裏去了?可靈兒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像在使勁地想。我把靈鞭收起來說,都披上一張人皮變成人了。哦,可靈兒恍然大悟的樣子。所以地球上動物少了,人卻多了。原來是這樣啊!可靈兒感歎了一句。

第二次,我們把它堵在了一個山洞裏,那個時候天還沒有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我們確認了這個山洞再沒有別的出口,放下心在洞口休息,我們太累了,現在不急於逮住它,隻要看好洞口就可以。靈獸吱吱叫著要衝進去,被我嗬斥住了。我吩咐可靈兒用靈繩結了一張網,罩在洞口上,隻要這家夥敢往外闖,就會把它當頭兜住。我想這樣做才能萬無一失。

整個白天,洞裏很安靜。這家夥也折騰累了,也該歇歇了。我們在洞外好好休息了一個白天。

夜幕降臨的時候,山洞裏有了撲撲啦啦的動靜,那家夥在洞裏待不住了。那個暗琥珀色的亮光在離洞口十來米的地方遊移,卻不敢接近洞口,它好像已經感覺到了洞口的危險。

可靈兒清了清嗓子,用朗誦詩歌的渾厚的男中音對著洞口說,依青凡你現在已經死了,你現在是陰界的人了,不要再鬧了,跟我們到五鬆山去吧,早點尋個好去處托生!可靈兒盡量把這幾句話說的情真意切。看它沒有動靜,又說,依青凡今天你跑不掉了,還是跟我們走吧!

那個暗色的琥珀突然上躥下跳,撞得洞壁撲簌簌的響。它說跟你們走,為什麼要跟你們走?我就是不跟你們走!它聲音嘶啞,聲音高,語速快,情緒非常激動。可靈兒說,不跟我們做,你還要幹什麼?別忘了你現在已經不是陽世間的人了,你已經死了,按天條你應該趕快到五鬆山報到。它說,別跟我說什麼天條,我不聽!可靈兒說,那你想怎樣?它說,我想怎樣,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我不能容忍管黑子霸占我喜歡的女人!

嗬嗬,果然不出所料,又一個沒有喝忘情水的,人世間的什麼事都記著,它怎麼能邁得動步子。我心裏想。墨城的人在死前一個時辰,就由牛頭馬麵報到五鬆山那裏,然後由五鬆山派墨婆婆端一碗忘情湯過去。

人在靈魂出竅的第一個感覺是飄,飄飄悠悠的像風一樣輕,第二個感覺就是渴,強烈的渴,嗓子像冒煙一樣的渴。就在正尋思哪裏找水喝的時候,看見墨婆婆顫巍巍站在路邊,手上端著一碗水,那水渾濁的很,像是黃泱泱的小米湯。文雅點的,打問一聲,沒等婆婆回話,湯已經到了肚子裏。粗野的二話不說搶過碗來就喝,“咕嘟”一聲,碗就幹了。墨婆婆收了碗,站在那裏笑。這就是忘情湯,喝了這碗湯,前世的事情就不再記得了,就輕輕鬆鬆地奔後麵的前程去了。倘若沒有喝這碗湯,或是這碗湯沒有兌好,達不到遺忘的效果,我們的麻煩就來了。這些魂靈忘不掉做人時的愛恨情仇,五鬆山上的光芒對他們就沒有誘惑力,他們就不會乖乖去那裏報到,還要回到世間去糾纏不休。那個時候就用上我這個獵靈人了。今年冬天抓獲的九個逃跑的魂靈,其中有六個是喝了忘情湯的,卻沒有忘記前世的恩恩怨怨。我懷疑那兌忘情湯的哥們偷工減料了,以至於不能達到預期的效果。

另外三個在焦渴難耐的時候,卻沒能見到墨婆婆,更沒見到那碗湯。不知墨婆婆幹什麼去了,也許她真的老了,腿腳不靈便,或是責任心淡漠了。等挨過這一陣,它也就不再渴了。這個時候就是有了什麼湯,它也不會再喝,即使喝了也不管用了。活著的事它當然是記得一清二楚。比如有個叫趙采的,活著的時候,鄰居胡二買好了兩塊錢豆腐,掏兜的時候才發現沒帶錢,就向趙采借了兩塊錢。結果是過了兩年胡二都沒有還他。趙采死了以後,魂靈跟著胡二。在胡二掏出兩塊錢硬幣要付豆腐錢的時候,趙采讓他的手一哆嗦,兩塊錢的硬幣“鐺鐺”兩聲掉到地上,骨碌軲轆朝遠處滾去。那裏有一個下水道鐵箅子。第一枚硬幣在鐵箅子的橫梁上停住,晃了一晃,一頭栽進下水道。第二枚硬幣沒有停留,順著箅子的縫隙直接滾進了下水道。趙采長舒一口氣,才乖乖跟我們走了。逃了幾天幾夜,就為了這兩塊錢,你說可笑不可笑?可把我們折騰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