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漢王之謀(1 / 3)

東方見霞從後廚回到前屋小廳吃了幾顆栗子後,忽然向老者問道:“大哥,這個什麼郎君枚青如此陰險,你剛才出手之時之所以沒傷了他的性命,我明白你是不肯多惹麻煩。既然如此,讓這幾個人早點兒離開咱們豈不是好?你怎麼反而把他們留了下來?想要他們一直都循規蹈矩,恐怕會很不容易呢!”

老者往嘴裏彈了一顆栗子吃了,才緩緩說道:“兄弟你有所不知,這個枚青乃是當今皇帝次子朱高煦的親信謀士,想當年朱高煦正是因為有了他的出謀劃策,才能在最後的緊要關頭適時出擊,助其父最終取得‘靖難之役’的勝利並進而登基做了皇帝,後來,也正是因為他的獻計運籌,太子朱高熾的身家性命幾次都會險險不保。今日他們匆匆從此經過,必是奉了朱高煦之命辦理什麼要緊之事。”

東方見霞道:“可是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難道大哥想……”

老者微微一笑道:“他們父子兄弟相互爭鬥,我並不關心。這麼多年了,什麼權勢名利,我早已看得淡了。隻是他們若真的鬧將起來,天下勢必又將峰煙四起,我大明子民又要受戰火荼毒而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東方見霞道:“那大哥現在想怎麼做呢?”

老者道:“先由枚青身上探知一些情況,然後再做進一步的打算。”說完這句話後,便隻和東方見霞淺飲低酌,間或扯些閑話,似乎一點也不在意枚青一行是否會偷偷逃跑,因為他知道枚青並不會逃跑,枚青無法明著用武功對付自己,但一定會趁此機會暗中試試其他手段。

東方見霞和老者在廳上喝了一會兒酒,就見枚青和他的四名屬下各自捧著兩隻青瓷碗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隻見枚青的帽子也歪了,衣衫也被火燎了幾個大洞,一張臉已被煙灰白一塊黑一塊地塗花了,眼睛也被煙熏得紅通通的,他的四名屬下也是一般的風塵仆仆,誰也未敢例外?

枚青和屬下將盛滿魚肉湯汁的碗一一擺至東方見霞和老者憑坐的方桌上後,諂笑道:“前輩,東方兄弟,在下廚藝欠佳,隻能夠勉強將東方兄弟妙手捕來的魚做成羹湯,不知合不合二位的心意,對不對您們的口味?”

老者點點頭道:“辛苦你了,枚大人,你和你屬下的弟兄們也都開始吃吧,不用客氣。”一邊說著,一邊已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來,在麵前的碗中直接挾起了一條魚,湊到臉前提鼻子聞了兩下,道:“聞著倒是挺香的,就是不知道味道是不是也一樣好。我跟著這個酸書生成天吃烤魚,都他媽膩歪得快變烤魚了,枚大人此舉,甚是合我心意。”言罷,嘴一張便撕下了魚身上的一塊肉,胡亂嚼了兩下,就脖子一伸咽了下去。

東方見霞想加以阻攔卻已然不及,隻見老者眼睛突地一亮,對著枚青笑道:“想不到枚大人不僅刀法精湛,廚藝卻也非凡哪!”又伸出手拍拍東方見霞的肩頭道:“兄弟,你也嚐嚐!枚大人做的魚湯可比你烤的魚要好吃多了!”

枚青等人一直奴仆一般肅立桌旁,此時聽聞老者此言,立馬一個勁地點頭哈腰說著“哪裏!哪裏”!一雙眼睛卻一直瞬也不瞬地留心察看老者的一切舉動,待見到老者對自己做的魚張口就咬,毫不懷疑防備,眼睛裏似乎慢慢流露出既懊惱而又略摻得意的神色。

東方見霞在一旁頓足道:“大哥!當心有……唉!”他本想說“當心有毒”!可一來是當著枚青之麵終究覺得不便,更主要的是老者吃魚的速度竟比他說話還快,在他微微一愣神兒的功夫,一碗魚湯就見了底,東方見霞見狀,心中除了幹著急的份兒,一時也是難生善策。

老者連盡兩碗後,眯著雙眼回味無窮地咂了半天嘴,這才看向東方見霞,待發覺他似乎並未動過一星點魚湯,便問道:“兄弟!這麼鮮美的魚湯,你怎麼不吃啊?”

東方見霞道:“大哥,我剛才一直都來不及攔阻你,他們會不會在這魚湯裏下……”

老者接口道:“下藥?你也太小瞧枚大人了!人家可是堂堂的‘追魂郎君’,在江湖中好歹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人物,怎麼會屑於和那些下三濫的敗類同流合汙而做出這種見不了人的勾當?是吧,枚大人?”

枚青苦苦一笑道:“是是,這魚羹是我特意用溫火燉的,因為我以前聽別人說這樣燉出來的湯好喝,隻是這樣一來就讓您們等久了些!東方兄弟可千萬莫往別處想!”他的四名屬下也紛紛附合道:“前輩!小哥!這湯確實是我們頭兒親手烹熬的!”“是啊,是啊,您千萬莫往別處想!”

老者道:“我說枚大人,你們還愣著幹嘛?都趕緊吃吧,這魚湯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枚青道:“是是,這就吃,這就吃。”說完便將雙手伸向了東方見霞麵前的一個粗瓷青碗。

老者道:“枚大人,你麵前的碗端起來豈不要方便得多?為何反而舍近求遠?”

枚青道:“這……噢,我是見東方兄弟麵前碗裏的魚又瘦又小肉又少。東方兄弟那麼弱不禁風,應當多吃點才是!”

老者道:“哎!你們遠來是客,又忙碌了大半天,理當多吃!”

枚青道:“這……”心中念頭電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幸虧我下的不是毒藥!”想到這裏,忙接著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然後,就近端起一碗魚羹,硬著頭皮大口吃喝起來,至於吃完後會怎樣,此時也顧不了那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