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年年綠,王孫歸不歸?”
宋文軒不禁一陣酸楚湧上心頭,春草年年綠,時間過了一年又一年,老人盼了一載又一載,年年盼,年年未見老友歸,在一次次的失望中等待,在等待中又滿懷期望,在期望中,夕陽西下,在無限好的夕陽中,獨自掩上柴門。
老人唱的最後一個“歸”字,氣息漫長,仿佛是無盡的期待,無盡問訴。
雖然隻有二十字的歌,老人來來回回把這二十字唱了十來遍,每一遍都字字鏗鏘,每一次感情都比前一次更跌宕,更升騰。
待到老人停了良久良久,一陣蒼涼的秋風拂進茅屋,仿佛是老友的神魄乘風而來,又似隻有秋風才明白這空山的寂寞。歌聲中,宋文軒沉浸了許久許久,俄而一看,老人滿臉淚痕。
待到老人心情稍稍平複,宋文軒問:“這歌為什麼能唱得這麼好?”
“你覺得這首歌唱得好嗎?這首歌我已經唱了五十年,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宋文軒長歎道:“百日笛子千日簫,小小胡琴拉斷腰。原來唱歌唱得好得日積月累的練習感悟。”
老人道:“同樣的歌詞,同樣的旋律,來回唱了十幾遍,非但不令人厭煩,還能讓人越聽越叫好,之所以能唱成這樣,那就是每唱一遍都得仔仔細細的琢磨,哪個字唱得音高了,高的時候要充滿了激昂的情緒,卻又不能刺耳,低的時候,聲音要渾厚飽滿又清晰,不能模糊。單單這些要求就得練上三五年,三五年之後,就得從感情出發,每一字,每一個音都仿佛是無盡的話語,無盡的傾訴,就算這樣也要時時磨練,同樣的歌,同樣的旋律,卻有不同的效果,不同氛圍,不同的感情”
宋文軒連連點頭。
“唱歌就得一遍遍的練,正如雞蛋裏挑骨頭,直到自己對自己滿意了,當有點沾沾自喜的時候,說明你有進步了,但如千裏之行,這隻是跬步。接著再對自己苛刻再苛刻,慢慢的就會覺得千難萬難,如果突破了這一層,不論你怎麼練,自己都不會滿意的。這個時候若別人聽到不僅會拍手稱絕,更會望洋興歎。這正和著‘學海無涯’四字了。”
宋文軒連連點頭。
“轉眼間,你來山中已經伴我十年了,現在你也得走了。”老人又道。
西山的太陽依然燦爛,照在身上依然溫暖,宋文軒卻有一絲難舍難分的愁緒。
再次穿越
愁緒未斷,宋文軒舉頭望天際,四野白雲稀。
漸漸,樹梢嘩啦啦一陣,颯颯的秋風起了,白雲一朵朵動起來,越來越快,不一會兒,天空堆滿了黑雲。
又一陣涼風,刮得四處橘葉飛舞,空中現出一螺旋形的氣流。
隧道急速旋轉,時而如牛角,時而如漏鬥。
“莫非……莫非……”
宋文軒來不及與師父道別,急急追向旋風,這莫非是時空隧道?
雷鳴閃電不絕於耳,四周火花四濺。
宋文軒拚命追向前,旋風速度飛快,眨眼間從這個山頭已到了另一個山峰。他低頭一看,腳下竟是萬丈深淵。
宋文軒呐喊:“等等我,等等我……”
除了連綿群山的回應,隻有旋風遠去的影子。
他隻能巴望著旋風,旋風越來越遠,越來越小,漸漸的風漸停。
時空隧道百年萬年遇上一次已經是萬萬不容易,好不容易遇上了,又錯過了,宋文軒灰心喪氣極了。
又一會兒,起了一陣風,比之前的更凶猛,筆走龍蛇的旋風飛速的旋轉。
眨眼間,已到宋文軒身旁,他又驚又喜匆忙追上去,旋風越刮越吼。
“嘩嚓嘩嚓”此起彼伏的幾百聲雷鳴。
宋文軒被旋風裹住,渾身若被萬千根針紮,“嗖嗖嗖”飛向天空。
疼痛與喜悅,驚恐與痛楚交織,他腦門一黑,迷迷糊糊隻覺身如鴻雁,又許久渾身如萬千隻巨手擰壓,壓得他連指頭也動彈不得,他渾身大汗,筋疲力盡,睜開眼,竟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