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老板甩給他的那些問題，吳世覺得老板是知道答案的，但是偏偏就都不跟他說。
資本家果然都是小氣鬼。在心裏毫無敬意地鄙視了老板，吳世磨磨蹭蹭開始今天的工作，腦袋裏卻還盤旋著老板的問話。腦筋這種東西大概正應了那句“流水不腐，戶樞不蠹”的古話，太久不用就會僵掉。吳世覺得一切都亂糟糟的。也許應該像老板說的，事先跟田曆說清楚。可他真想不到要說清楚什麼，難道他們倆之間不是一向清清楚楚的嗎？
吳世用力耙了耙頭發，唉，先做事吧。
比起要他去思考這些複雜事情，眼下倒是有個現實的問題。臨到下班時間，吳世還在辦公桌前磨磨唧唧，他是真的不敢去麵對田曆啊。
“唔……”真是頭痛欲裂。
“誒？你怎麼還在這？不是一下班就跑醫院的嗎？”阿方今天約了小張去逛街，正等小張做完最後的打掃整理，看到吳世還在這，就蹭了過來。
“呃…沒，正要去。”說是這樣說，手上的收拾動作卻不情不願的。
“幹嘛？有事啊？要不要我和阿方代替你過去？”小張從雜物間裏出來，拍了拍手，順口問道。雖說這兩天田曆也好多了，不必每天去探病，但既然吳世有事，她們去陪田曆聊聊天也可以。
阿方跟著點了點頭。
吳世迅速瞥了阿方一眼，“不，我沒事，馬上就走。”
小張眨巴眨巴眼睛，頭頂上的八卦指針劈啪作響，“你不用跟我們客氣嘛，阿方，我們去醫院。”說著，便作勢去拉阿方。
“不用了。”吳世趕忙站了起來，伸手一拽，剛好拉到了還在茫茫然的阿方的手臂。
“你自己去就自己去，這麼激動幹嘛啊？”阿方被拽得一個跙迾，莫名其妙地甩開吳世。
“呃，對不起……”意識到自己是有點過分，吳世尷尬地道歉。
在一邊看戲的小張的嘴已經快咧到耳根了，硬是用強大的意誌力抿著嘴沒笑出來，她清了清嗓，“說起來，阿方你覺得田曆這人怎樣啊？”
“你說怎樣……”阿方有點沒反應過來小張幹嘛突然問這個，但還是思考一下老實地回答了，“他人不錯啊，對大家挺好的，能力也強，除了嘴巴壞一點，不過話說回來，他也就比較愛盯著吳世，不關我們事。”
就算偶爾針對周圍的人，好像也是因為吳世的事。反正不要點燃吳世這根□□，大家相安無事。骨子裏阿方並沒有那麼在意周遭的人事，通常都是被小張拉去八卦才會注意一下，隻要井水不犯河水，她是不在乎那麼多的。
“……其實莉莉對我也很好的。”雖然自己也覺得田曆嘴巴壞，但自己覺得是一回事，聽到別人說是另一回事，吳世忍不住給田曆辯解。
“這用你說，他對你那是沒話講啊。你上輩子燒了幾柱高香才能遇到田曆這樣的朋友啊，給他損幾句也當是報答了。”阿方撇了撇嘴，她就沒這狗屎運。大概太聰明了，沒有傻福。
“嘿嘿……”吳世得意地笑。
“整天粘著他也不膩，哪天他要是不理你了，看你怎麼辦？”看他那高興樣莫名有點不爽，阿方捏著聲音擠兌了他一句。
“這不可能。”吳世斬釘截鐵地立刻否定。田曆會不理他才怪，要說他煩了田曆那更是天方夜譚。
“那也很難說啊。結婚啦，生孩子啦，搬家啦，換工作啦，都可能吧，你還是趁早從他哪裏斷奶吧。”
阿方的確是用閑談的口吻說的，好像是無關緊要的事，但聽到吳世耳朵裏卻完全是另一回事，他愣住了。
他跟田曆之間的關係有阿方說的那麼脆弱嗎？
這麼多年來，田曆對於吳世來說早就超越了同學或同事。即便嘴上用世人可理解的最一般的說辭把田曆放在最重要的“朋友”的位置，可在心裏，吳世卻覺得他是自己的親人，血緣無關緊要，田曆確確實實是吳世生活的一部分。如果吳世有寫日記的習慣，翻開來恐怕全是田曆說什麼，田曆做什麼，田曆生他的氣了，田曆嘲笑他了之類的事吧。
要是把田曆從吳世的身邊刪除掉，吳世還剩下什麼呢？
看吳世僵硬地沉默，阿方突然意識到自己把玩笑話說過了頭，一時尷尬起來，趕緊拉著小張往外走，“那，那你自己去醫院，我們逛街去了。”
“啊，哦……”
直到被拽出公司大門，小張才反應過來。
咦？為什麼八卦的走向跟自己預期的有點微妙的不同？
“喂，阿方，你不覺得吳世那小子喜歡你嗎？”她扯了扯阿方。
“哈？”阿方跟看了什麼反轉劇似的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怎麼可能，說他喜歡田曆還有人信。”
阿方隻是隨口說的，但話一出口，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僵了一下。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