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沉重的步伐穿過醫院的走廊向田曆的病房走去,吳世看起來不像探病的人,倒好像得了什麼重病似的。
有些事不是想不到,而是不願意去想。過去也是有稍微想過將來的情形,但幾乎是近乎逃避地迅速作罷。大概事情也沒有那麼糟糕。就好像畢業時,以為要各奔天涯,田曆到底還是來到他身邊成了同事。說不定哪天搬家了,一回頭就能發現田曆成了自己鄰居。但這種假設也是不必要的,吳世既不打算搬家也不打算換工作,結婚什麼的更是壓根不曾考慮過。失去田曆的可能性什麼的,一丁點都沒有。
他不是總在那裏的嗎?
可這一次的危機感卻遠勝於過去,簡直好像突然被一腳揣進了深水裏。明明也沒有遇到生離死別,心裏卻莫名地緊迫,好像非得去麵對些以前完全不曾考慮的事情……
自己對田曆不同往日的心思還未理清,田曆莫名的態度更無法探究,現在又多了看似多餘卻無法停止的焦躁,吳世深深懷疑自己是不是頭骨過厚,壓迫了大腦空間……
胡思亂想間,病房已在眼前,吳世躊躇片刻,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勉強重振起精神走進房間。
“誒?”一進去才發現田曆並不在裏麵。去洗手間了?還是去散步了?雖然怎麼也不可能跑丟,吳世還是慌神了一下,急急忙忙就要衝出去找人。
“怎麼了?”吳世在房門口和回來的田曆撞個正著,田曆奇怪地看著吳世。
“莉莉,你去哪裏了?”吳世一把拉住田曆的手。
“辦出院手續,然後去藥房拿藥。”田曆晃了晃另一隻手裏的印有醫院標誌的袋子,醫生開的是調理性的中藥,看起來很大包。“正要回來收拾東西。”仔細一看,田曆已經換過一身簡單卻整齊的襯衫和牛仔褲。
“不是明天才出院嗎?”
“已經沒什麼問題了,再住下去恐怕要捂出更大的毛病來。”
“你要提早跟我說一句啊。”
“這點小事就不需要你添麻煩了。”
“果然我對你來說一直都是麻煩……”吳世這話並不是在回答田曆,說得很小聲,但田曆卻聽得一清二楚。他隻是跟平時似的嘲笑個吳世一兩句,卻沒想到吳世反常地低落,一時呆住了。
田曆皺起眉看著吳世徑自進了病房,從床頭櫃拿出旅行包開始塞東西。吳世不擅長整理,田曆走到他身邊,接過旅行包重新調整了一下裏麵的物品位置。吳世隻是沉默著把雜物遞給他。
這家夥怎麼回事?那粗得足可以當球棒,常常一個悶棍讓自己內傷的神經怎麼忽然纖細起來了?田曆第一次想不明白。
二人各懷心思,吳世突然停下了手中動作。田曆疑惑地看過去,發現他手裏拿著早上他自己寫的字條。田曆把便利貼擺在了床頭櫃抽屜裏。
“那是……”
田曆正打算解釋,吳世突然轉過頭問:“莉莉,你在意的吧?”
“你不是叫我別在意嗎?隻是意外。”
“才不是,那些都劃掉了。”吳世拎著便利貼像證明清白的證據一樣,遞到田曆眼前。“莉莉,我想了一整天,很怕你生氣,都不敢來見你。”
“笨蛋。”田曆撇了撇嘴。
“可是你看起來那麼鎮定,我……”
吳世的話沒說下去。耳邊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他,護工過來收拾田曆的床位了。
“……先回家吧。”田曆對護工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周圍,拎起包。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