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裏談了這麼多這個女人的曆史,為的是能夠更明白些說出她跟我現在所過的邪惡的生活有什麼相關,她好像牽著我的手引進到種種壞事情裏去,她給我這麼好的指導,我這麼敏捷地按著她的話幹去,我變成當時最有本領的扒手了,我能很巧妙地自己想法從每回危險中逃出,當我又有幾位同伴不久都送到新門裏去,而且他們才做了半年的生意,我現在已幹五年以上了,新門中的人們卻連認識我的機會都沒有;他們的確常聽到人們談我這個人,常常期望我將也到那裏去,但是我老是漏網,雖然有許多次經過極端的危險。

我現在一個最大的危險是我在同行裏太出名了,有些小竊因為妒忌,倒不是因為我損害了他們什麼,開始覺得生氣,為什麼我老是逃脫,他們卻老是被捉住,送到新門去。也就是他們這班人給我“蕩婦法蘭德斯”這個綽號;這同我的真姓名和我一切丈夫的姓全不相關,正如黑白的不同,除開有一次我自稱做法蘭德斯太太,當我躲避在貧民窟裏時候,但是這是這班流氓所絕不知道的,我也無法查出他們起先怎樣替我起這個名字,或者因為什麼事情。

我的消息很靈,知道有些幹了不久就抓到新門去的人們賭咒要告發我;我既曉得裏麵有兩三個人很有證據可以攻擊我,我因此非常恐慌,老是不敢走出家門。但是我的保姆——我總是把贓物和她共享,她現在真是跟我幹一件百無一失的生意,因為所得的東西她是有份的,所冒的危險她卻無份——我說,我的保姆有點不耐煩我過這麼一種無用的,不掙錢的生活,她說我現在的生活是這樣的;她就想出一個新的妙法,使我可以出去做生意,那是拿男人的衣服給我穿,這樣子弄我去幹一種新的玩意兒了。

我的身材很高,我的態度也很文雅,但是我的臉孔太光滑些,不像個男人;然而除開晚上我是不大出門的,所以也過得去;但是經過了長時間,我穿著我的新衣服才能行動自如——我是指,當做我本行事情時候。開始是辦不到的,穿著這麼不自然的衣服,做那些事情時能夠那麼敏捷,那麼靈活,那麼熟練;我既是幹什麼事現在都是笨手笨腳的,我也不能像從前那麼成功,同那樣容易脫逃了,我已決定不再這樣幹下去,不久剛好就發生下麵這件事情,使我這決心更加堅決。

我的保姆既把我假裝做一個男人,她就叫一個男人和我合夥。一個幹他本行事情也都很敏捷的年輕人,有三個星期我們合作得很好。我們大宗的生意是注意店家的櫃頭,看見有什麼東西不當心地放在什麼地方,就偷著跑了。關於這種工作,我們做了幾回我們所謂很好的買賣。我們既然老是一塊兒,就變成很熟識了,可是他絕不知道我不是一個男人,雖然有好幾次為著做事方便的緣故,我跟他一同到他的住所,還有四五回整夜和他同睡著。但是我們的目的是在別一方麵,而且我有絕對的必要,向他隱起我的女性,這在後麵就可以看出了。我們這種生意,我們的深夜歸來,同我們有些事情不能讓任何人替我來到他的住所裏——這些情形使我無法拒絕和他同睡,除非我自認我是女性;可是我那時的確把我自己的性別隱得很成功。但是他的不幸同我的僥幸不久就把這種生活結束了,我要承認為著幾種其他的緣故我已厭於這種生活了。

我們在這個別開一麵的生意裏得到好幾回財物,但是最後一次的可說是頂值錢的。在某一條街上有一家店鋪,這家店後麵的貨棧是朝另一條街的,因為這個店鋪剛生在路角。

從貨棧的玻璃窗,我們看見剛在窗子後麵的櫃頭或者陳列櫃上放有五塊絲料,此外還有別的料子,雖然那時天已差不多黑了,可是夥計們正忙於在店前招呼主顧,沒有空的時間把這幾扇窗子關好,否則就是忘卻了。

那個年輕人看見了,高興得不能自製。他說這全是他所拿得到的,對我狠狠地發誓,他總是要拿到手,就說他非把整個屋子打倒不可。我稍稍勸他不要幹,但是我看出我是無法可以阻止他的;他於是魯莽地幹去,很老練地偷脫下一格窗框,而且沒有弄出聲音,他取了四塊絲的料子,拿著往我走來,但是立刻有人追趕,帶著可怕的雜亂嘈雜的聲音。我們的確是站在一起,但是還沒有從他手裏接過來任何貨物,那時我匆忙地向他說道:“你毀了,趕快逃命,千萬快點吧!”他閃電也似的跑去,我也跑了,但是人們更熱烈地追著他,因為他帶了贓物。他扔下兩塊料子,這使他們停了一會兒,但是群眾漸漸增多了,跟著我們兩人追來。他們不久就抓到他,連同兩塊在他身上的料子,然後其餘的人們都來追我了。我拚命跑,達到我保姆的家裏,有幾個眼睛精明的人們這麼熱烈地蹤跡著我,他們看出我是走進裏麵去。他們並不立刻去敲門,因此我有時間脫下我的假裝,穿上我自己的衣服;而且,當他們來至門前,我的保姆口裏有一套隨機應變的話,把門關住,大聲地同外麵的人們說話,告訴他們並沒有人進來。人們肯定地說有個人進來,還發誓他們要打破那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