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他說他把用不著怕的事情拿來嚇自己,使自己恐懼;若使他有錢,我很喜歡聽說他有,他不單是可以避免他所以為流徙的結果:奴隸生活,還可以建設於一個新基礎之上重新入世,像他這麼一個人必定不至於沒有成功,隻需要這類情形裏常有的勤勉;他一定會記得這是好幾年前我向他建議的,提這事情為著彼此的生活起見,同恢複我們在世界的財產;我現在要告訴他,為著要他相信我有成功的把握,我完全知道用什麼方法,同十分相信不會失敗。他將看到我先解脫自己,不是非去不可,然後我將自由地陪他去,出於我自己的意思,或者帶了夠多的錢使他相信我這麼幹,並不是出於我沒有得他的幫助就不能過活,卻是為著我想我們共同的不幸是如此,足夠使我們結合起來,離開這部分的世界,去到另一個地方住下,那裏的人們誰也不得以我們的過去來責罵我們,我們也用不著害怕監獄,也沒有死囚窟的恐懼追趕著我們;在那地方我們可以有無限的滿意的回顧來瞧我們已過的災難,當我們想起我們的敵人已經完全忘卻我們了,我們是新人住在一個新世界裏,誰也沒有什麼難聽的話對我們說,我們也不對誰說。

我用這麼多的理由將這點說得使他深深感動,這麼圓滿地答複了他自己一切的抗議,他把我擁著,對我說我這麼誠心地,這麼多情地待他,他將聽我的話,將努力屈服於他的運命之下,為的是希望著可以得到我的幫助和安慰,同在他困苦之中有這麼忠心的一個勸告者同朋友的安慰。但是他請我牢記我起先所提的話,那是說,也許有法子在他走之前就脫身,有完全避免流徙的可能,他說那是更好得多了。我對他說,他將看出同十分滿意,我在這一方麵也是盡我的力量幹去,假使沒有成功,我將把其餘的辦妥。

這個長久會商之後,我們分手時是做了這麼濃厚的愛戀的表情,我想是相等於,假使沒有超過,我們在但斯帖不魯時候的情愫;現在我比以前看得更清楚為什麼他不肯送我到倫敦,隻是到但斯帖不魯止,同為什麼,當我們在那裏分手時候,他告訴我那於他是不方便的,走上那一段到倫敦的路,不然他一定送我去。我前麵說過他的生平敘述將成一本比我的自傳更有趣味的傳記;真的,裏麵最奇怪不過的,是他幹了這不要命的生意整整二十五年,卻從來沒有被抓過,他所遇的成功如是特別,如是驚人,有時他過很舒服的生活,在一個地方一下子隱居了一兩年,養活他自己同一個伺候他的男仆,他常坐在咖啡館裏,聽被他搶過的人們敘述他們怎樣子被搶,還講出那地點同當時情境,所以他容易看出那的確是以前他幹的。

他好像就是這樣子住在利物浦鄰近地方,當他不幸地把我當做一個擁有厚資的女人娶來,假使我是他所希望的那麼一個有錢女人,我真相信,像他所說的,他將不再幹那勾當,往下老是誠實地過活了。

他雖然不幸被抓,卻有一種好運氣,那是他實在未曾在場,當人們所告發他的那樁搶案發生時候;所以沒有一個被搶的人能夠發誓說他是個強盜,或者加什麼罪在他身上。但是他既是跟夥伴們一同被抓,好像有一個利嘴的鄉下人結結實實地賭咒他是強盜,大概還有其他人看了所出的通告會來出庭,所以法庭預料可以得到幾個證人來跟他做對頭,因此他還是拘留著。

然而,許他自請流徙這個提議,據我所知道的,是出於某一位大人物從中緩頰的力量,他極力勸他在受審判之前接受這提議;真的,他既曉得有幾個人會來同他搗亂,我想他朋友的意思是不錯的,我整天整夜老向他嚕嗦,叫他不要再遲延了。

最後,很困難地,他答應了;他既不是像我那樣由法庭正式許可流徙出去,所以他看出自己處於一種困難,不能避免流徙,像我以前所說他可以的那樣;因為那位替他求到這恩典的好朋友為他擔保,他自己會流徙去,在那規定的期間內不會回來。

這個困難將我的計劃完全打破了,因為我此後所取的打救我自己的步驟由是絕對不生效力了,除非我肯丟棄他,讓他一個人獨自到美洲去;他申明那麼他寧其冒險脫逃,雖然他深知道他會立刻走到絞台上去。

我現在一定要回頭來說我自己的情形了。按我的判決詞,我被流徙的時候快到了;我的保姆,她仍然是我的心腹朋友,曾想法去得一個赦令,但是這不能辦到,除非是出了給我的財力太大的損失的一筆款子,得到自由而赤條條的空無一物,除非我決定重操舊業,是不如我的流徙,因為我知道在那裏我能夠生活,在這裏卻無法謀生。那位好牧師為著另一個理由堅持我不該流徙;但是人們答他道,我的生命真是他一請求就還給我了,所以他不應當再求什麼。他對於我的離國感覺靈敏地傷心著,因為,他說,他怕我將失掉那些好印象,那是死的預期起先給我的,後來他的教訓便更見深刻;因此位虔誠的先生對於我非常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