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前所述,胡林的弟弟胡爾在“無數的眼淚”戰役中陣亡,那年冬天,他妻子瑞安在米斯林的荒野中產下一子,取名為圖爾;躲藏在那些山林中的灰精靈收養了這個嬰孩。如今圖爾已經十六歲,精靈們打算離開長久以來所居住的山洞安卓斯,秘密前往位在遙遠南方西瑞安河口的海港;但是他們在出發之前,遭到了半獸人與東來者的襲擊;圖爾被擄,作了希斯隆東來者首領羅幹的奴隸。他忍受了三年的苦役,但最後他還是逃脫了;回到安卓斯洞中,獨自住在那裏。他不時前往村中偷襲東來者,造成他們極大的損失,羅幹因此高價懸賞他的人頭。
圖爾像亡命之徒般獨居了四年後,烏歐牟讓他超了一個要離開父祖家鄉的念頭;因為烏歐牟已經選定他做自己計劃的執行者。圖爾再次離開了安卓斯山洞,向西穿越了多爾露明,找到了安農·因,葛利斯,“諾多隧道之門”;這條隧道是當年特剛還住在內佛瑞斯特時,他的百姓建造的。隧道深入山脈底下,穿越了寧尼阿赫裂口,“彩虹裂口”,一條湍急的河流從這裂口奔往西邊大海。就這樣,圖爾逃離了希斯隆,沒有任何人類或半獸人知情,因此也就沒有任何消息傳到魔苟斯的耳中。
圖爾來到了內佛瑞斯特,當他見到貝烈蓋爾海時,不禁完全被迷住了;從此之後,大海的聲音與對大海的渴望,始終存留在他心裏,縈繞在他耳際;最後,他心中的騷動終於使他乘船深入了烏歐牟的疆域。不過這時他在內佛瑞斯特居住了一段日子,那年的夏天過完了,而納國斯隆德的厄運也臨近了。秋天來臨時,一日他望見有七隻大天鵝往南飛去,他明白那是告訴他已經耽延過久的記號,於是他沿著海岸跟隨它們往南行。就這樣,他來到了塔拉斯山下廢棄的凡雅瑪,他進入凡雅瑪的廳堂,發現了許久之前特剛在離去時烏歐牟命他留下的盔甲、寶劍與盾牌;他穿戴盔甲,配上長劍,隨後來到了海邊。這時從西方吹來了一陣大暴風雨,在風暴中,眾水的主宰烏歐牟破浪而出,充滿威嚴地向站在海邊的圖爾說話。烏歐牟吩咐他離開該地,前去尋找隱藏的王國貢多林;他並賜給圖爾一件大鬥篷,可將圖爾全身覆罩在陰影中,避過所有敵人的耳目。
到了早晨,暴風雨過去後,圖爾遇上一名精靈站在凡雅瑪城牆外。他是亞仁威的兒子沃朗威,來自貢多林,奉特剛之命駕著最後一艘船航向西方。當他們自絕望中回航,中土大陸已經遙遙在望時,海上起了極大的風暴,烏歐牟在眾水手中獨獨救起他,將他拋在臨近凡雅瑪的海岸上。當沃朗威知道圖爾從眾水主宰之處接獲的命令後,驚奇萬分,於是同意帶他一同前往隱藏之城貢多林。因此,他們一同離開凡雅瑪出發,在已從北方向他們直撲而來的寒冬中,冒著風雪辛苦地沿著陰影山脈的邊緣向東跋涉。
一段時日後,他們好不容易來到了艾佛林湖,望著已經被惡龍格勞龍玷汙的湖水,都忍不住感到悲傷。就在他們凝望著湖時,兩人看見有一名身穿黑衣的高大人類,背負著一把黑色的長劍,匆匆地往北奔行。他們下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任何南方所發生的事;他經過他們眼前,他們也沒開口招呼他。
最後,因著烏歐牟加在他們身上的力量,他們終於來到了貢多林隱藏的大門前,一同穿過隧道抵達了內門,卻遭到守衛的逮捕。他們被押著經過了七道門,來到廣闊的歐發赫·埃柯爾深穀,然後一路往上爬到了路的盡頭,來到守著最內一道大門的將軍“湧泉”艾克希裏昂的麵前;於是圖爾脫下了他的鬥篷,從他身上所穿凡雅瑪的盔甲與武器,可以證明他真是烏歐牟派來的使者。圖爾從高處往下望著美麗的俏拉登平原,覺得它彷佛是擺在環抱群山中的綠寶石一般;然後他望見了遠處平原中央高高的岩石山丘葛威瑞斯,以及建在其上偉大的貢多林城。那城有七個名字,所有住在中土大陸的精靈所作的歌謠中,以它的聲名與榮耀最豐隆浩大。在艾克希裏昂的吩咐下,大門的高塔上吹起了響亮的號角,號聲在群山之間回蕩;隨即從遠方傳來清晰的回應號聲,從貢多林城的白牆上響起,隨著黎明在平原上回蕩。
如此,胡爾的兒子策馬馳過倘拉登平原,來到了貢多林城的城門前,穿過城中層層上升的寬闊階梯,最後被領到了王的高塔前,看見了按照維林諾雙聖樹之形像所造的兩棵樹。終於,圖爾來到了諾多的最高君王,芬國昐的兒子特剛麵前;在王右邊站著的是他外甥梅格林,左手邊坐著的是他女兒伊綴爾·凱勃布琳朵。凡是聽到圖爾說話之人無不驚奇,覺得不像出自人類這種會死亡種族之口,因為他所宣告之言乃是眾水主宰透過他的口說話。他警告特剛,曼督斯的咒詛如今正在加快它完全應驗的腳步,所有諾多精靈的成就將全部毀於一旦,從此煙消雲散;他吩咐特剛動身,放棄他所造這座美麗又宏偉的城市,沿西瑞安河到海邊去。
特剛對烏歐牟的話思索良久,他想起當年烏歐牟在凡雅瑪對他說過的那番話:“切勿太愛汝心所成之謀,汝手所造之工;千萬切記,諾多的真希望乃在西方,來自大海的彼岸。”但如今特剛已變得十分驕傲,貢多林一如記憶中精靈的提理安城那樣美麗,他仍然信任它的隱密與固若金湯的力量,即使有維拉不這麼認為;而且,自從尼南斯·阿農迪亞德大戰後,這城的百姓就再也不想跟外界的精靈與人類有任何瓜葛,也不想經由可怕又危險的大海回到西方去。雖然特剛還得逃避魔苟斯的追殺,躲在這無路可入又有群山保護的山穀中,他們不怕有人會闖進來,外界的消息對他們而言遙遠又飄渺,他們也很少去注意。安格班奸細對他們的搜尋始終徒勞無功;他們居住之地像一則傳說,沒有人能找出這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