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兄弟(2 / 2)

你知不知道,那副表情隻會讓人更想對你……

少年惡狠狠地瞪著謝子涵,臉上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憤然。

放在一起比較的話,少年與謝子涵雖然是一動一靜、一剛一柔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但兩人同樣精致的五官從某種角度看卻有著驚人的相似。

最初把他們的命運緊密聯係起來的,是一條名為“血緣”的看不見的紐帶。

被謝子涵稱為“小君”的少年,其實和他一樣,也是“姓謝的老頭子”的兒子,叫做謝君。也就是說,兩人是兄弟——嚴格地說,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謝子涵是謝家長子,也曾是家業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而謝君則是謝家男主人在外風流所留下的私生子,直到6歲時才被接回謝家撫養。

與哥哥的溫吞性子相反,弟弟謝君不過12、3歲,卻已看得出是個愛恨分明的性情中人。對於愛的,他能夠天涯海角執著追求。同樣,對於恨的,他即使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

然而造物弄人,偏偏他最恨的,就是自己身上留著的血——謝家的血。

從被迫以私生子的身份入住謝家開始,他就無時無刻不想著擺脫,甚至嚐試了各種極端的手段。

事實上,初入謝家的那種強烈的排斥感到現在也不曾改變。

隻是……

瞪著那張近在咫尺的秀氣臉龐,謝君覺得越來越難壓抑心裏的煩躁。

隨著時間的推移,對著這張臉久了,他好像就不由自主地多了一份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什麼情素?他媽的鬼知道!

“所以,以後不許隨便向人求饒。”一番態度欠佳的說教過後,謝君霸道地對異母兄長下了結論,“要求也隻能求我!”

“呃?”這不平等條約顯然超出了後者的思維。

“發什麼愣!聽見我說的話沒有?!”

“小君,這個,我還是扶你到床上……”

“別管那些有的沒的!先回答我!”

“小君,”看著那孩子明明自己都那麼狼狽了,卻還要咄咄逼人,謝子涵隻得認命地歎氣,“對不起……”

“你……!”謝君一見謝子涵這副消極敷衍的樣子就來氣,正好想起上學期剛學的典故,也不管合不合用便直指對方:“你這個扶不起的劉阿鬥!”

謝子涵也隻好苦笑著幹巴巴地重複:“對不起。”

寵溺的語氣裏是掩不住的澀然。

在強權麵前,個人的力量何其渺小。他本該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歲,也曾有過不惜玉石俱焚的勇氣,可得到的教訓讓他至今記憶猶新。

但是,小他兩歲的謝君並不懂得這些。他就像一頭初生的狼崽,毫不掩飾自己尖利的爪牙,時刻高昂著驕傲的頭顱,即使在最強大的敵人麵前都不知道畏懼。

可想而知這種性格將會為他自己和身邊的人惹來多少麻煩。

然而謝子涵偏偏就喜歡這樣張揚桀驁的謝君。那蓬勃的生命力,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氣焰,仿佛把他體內殘存的那一點小小火苗都給點燃了。

他早已下定了決心,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要保護這孩子的倔強和驕傲——哪怕以自己的驕傲為代價。有了這個信念,他為他承受責難,代替他作出妥協,也就順理成章。雖然……有的時候會難受,也會害怕被人輕賤,但與失去這孩子的恐懼相比,付出一些代價似乎就顯得微不足道起來。

可讓謝子涵惶然的是,在他一廂情願地守護的同時……對方卻好像反而離他越來越遠了。

頻繁出現的焦躁和不耐煩、不明原因的怒火、越來越明顯的排斥和疏離……這孩子,大概是真的討厭自己了吧。

也難怪,那樣自尊心強的孩子,又怎麼可能心甘情願地接受一個像他這麼軟弱的哥哥?若不是被血緣強拉到一起,他恐怕連看都不會多看他一眼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