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君病倒了。
是那個叫做無衣的孩子先發現的。等謝子涵聽到驚叫聲回過頭去的時候，隻見謝君帶著滿臉不爽，甚至說得上怨氣的表情，已經搖搖欲墜了。
條件反射地衝過去扶，不料卻被對方一句惡聲惡氣的“滾開”釘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他倒在無衣身上，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分外吃力地朝床的方向挪去。
“君哥哥，君哥哥……”無衣推搡著毫無反應的謝君。
“怎麼辦，君哥哥的身體好燙，燒得好嚴重！”
“是我不好……”這會兒，謝子涵真是又自責又焦急。
從昨天開始堆積在心裏麵的那些情緒，此刻竟一點也顧不上了。
“小弟弟，今天謝謝你了。你先回去吧，這裏我會照顧的。”
“可是……”
“放心吧，”謝子涵感激地看著這個才剛認識卻真誠地關心著他們的孩子，“我會好好照顧君哥哥的。”
“那好吧……涵哥哥，你也要注意休息。”
“恩，我知道了。”
無衣還是不太放心的樣子，又把自己帶來的藥和生活用品詳細地解說了一遍，才依依不舍地道了別。
目送無衣走出房間後，謝子涵端來涼水，絞了條毛巾替謝君擦汗。
昏迷中的謝君仍像有意識要避開他似的，別扭地別過頭，整張臉都藏到了床褥裏。
謝子涵苦笑著把那張臉轉回來，小心翼翼地撥開上麵汗濕的頭發，少年那如同雕像般俊美的臉龐立刻一覽無遺地顯露出來。
謝子涵突然發現，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那麼清楚地看過少年的臉了。
仿佛在對抗著什麼，少年的眉頭深深鎖起，雙眼緊閉，濃密的睫毛不住地顫動，在臉上投下恍惚的陰影。
褪去平日裏的囂張和凶狠，這樣的表情在謝子涵看來，實在很像是……委屈。
委屈……小君？
不搭調的感覺讓謝子涵用力搖了搖頭。
怎麼會呢，明明昨天被戲弄的人是他，可這孩子的態度卻讓他覺得自己才是犯了錯的那個。
對了，不是第一次了。最近幾年這孩子經常會無緣無故地衝他發火，事後又頻繁讓他產生類似的錯覺……
“嗚……”
少年的喉嚨裏發出模糊的呻吟，燒得通紅的身體不斷扭動著，很難受的樣子。
謝子涵看得心疼，連忙拿濕毛巾來為他擦拭身體。來回擦了幾遍，仍不見他有所好轉，反而表情更痛苦了。
這下可急壞了謝子涵。突然，他想起那個叫無衣的孩子留下來的藥。找出黃色的藥瓶，挖出一塊膏狀物，然後紅著臉分開少年的臀瓣。
想起在家的時候，自己進浴室時不小心撞見少年洗澡，都會被少年大發雷霆地趕出來，謝子涵根本不敢多看，別過頭兩眼死死地盯著牆角，僅憑著觸覺找到位置，然後按照無衣說的方法，試探地擠入一個指尖。
陡然地，感覺到少年身體的僵硬。慌忙把全身的重量都壓上去，才勉強製住接下來對方本能的反抗。
過了好一會兒，或許是那藥真的發揮了作用，少年的身體終於慢慢軟化下來，不再胡亂掙動，唯有臉上的表情還猙獰著，咬牙切齒地說著胡話。
說什麼謝子涵並聽不真切，隻發現自己的名字出現頻率頗高，遲疑了一下，惴惴湊了過去。
“……混帳……王八蛋……”
猝不及防的，謝子涵呆呆地聽著。
“謝子涵，你算個什麼東西……”
那樣明顯的厭棄表情讓人心底發涼。
“可惡……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謝子涵發了好一會兒怔才回神。模糊地想著，該換水了，站起身，卻突然聽到“哐當”一聲響。
原來是自己笨手笨腳的，把水盆打翻了。
身體被潑出的水弄濕，冷意透過單薄的衣衫，一點一點，一點一點，侵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