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希望能看到這條360裏長的礁脈,暗礁上時常巨浪滔天、奔騰鼓蕩、震耳欲聾。但諾第留斯號這時卻向深海潛下去,我想看這座珊瑚長城的願望破滅了,看到的隻有鑽出來的各種魚類:有嘉蒙魚、青花鯛魚,還有被稱為海底飛燕的錐角飛魚,黑夜中磷光閃閃,照耀在空中和水中。我還在魚網中撿到一些軟體類和植蟲類動物,有翡翠魚、海蝟、槌魚、馬刺魚、羅盤魚和櫻子魚、硝子魚。另外網中還有漂亮的海藻,如刀片藻和大囊藻,它的表麵上有一層從細孔中分泌出的粘液。並能采出一種美麗的膠質海藻,這在博物館中一般都要被奉為“天然珍寶”。
離開珊瑚海兩天後,巴布亞島映入了眼簾。這時尼摩船長對我說,他計劃穿過托列斯海峽去印度洋。
聽到這個計劃,我感到高興而又害怕,高興的是能遊曆號稱世界最危險的海峽,害怕的是,那裏曾令許多航海家都望而卻步,我們能否闖得過去?但有一個人卻高興得跳了起來,那就是尼德·蘭,因為歐洲海正是他向往的地方。
三十四裏寬的托列斯海峽來到了,小島、島嶼、暗礁和岩石星羅棋布,不時攔住去路。所以,為了安全起見,尼摩船長親自駕駛諾第留斯號,他使船浮上水麵行駛,鯨魚尾巴似的推進器,在後麵慢慢揉搓著海浪。但海水被激怒了,張牙舞爪地翻騰起來。海浪氣衝衝地從東南跑到西北,見到那些露出頭來的珊瑚礁,就拳打腳踢,發泄一通。
“大海真是太可怕了!”康塞爾富有詩意地說。
“這古怪的船長,”尼德·蘭卻說,“對這條航道一定非常熟悉,因為在這礁石密布的地方,稍不注意,船身就會被撕碎……”
的確,我們正身處險境,但船長也真是神通廣大,竟能神奇地穿過一個個險關。它並沒有沿著渾天儀號和熱心女號原來的航路,而是稍微向北沿著莫利島,又轉向西南方,駛向甘伯蘭海道,忽而它又轉向西北,從很多不知名的小島間穿過,駛向通提島及一些凶險的航路。它又一次改變方向直往西方的格波羅爾島。
下午3點時,大海更加怒不可遏,到了漲潮期,諾第留斯號靠近島嶼並繞著它走了大約兩海裏,我一個沒留神被突然震倒了。原來船碰到一座暗礁,它不再前行,而是在這裏擱淺了。
“發生了什麼事?”我問船長。
“沒什麼,隻是一次偶然。”他答道。
“是一次偶然,”我說,“但它卻可能會造成使你成為陸地居民的必然!”
尼摩船長怪異地打量了我一下,用一個否定的手勢來回答我。
“教授先生,諾第留斯號完好無損,它仍將帶你去遊覽海洋的奧秘,真正的海底旅行才剛剛開始,既然很榮幸能請到你,那就肯定不會讓你掃興。”
“尼摩船長,”我絲毫不在意他的嘲諷,“但諾第留斯號擱淺時正值漲潮,太平洋的潮水一般不會上漲太高,假如這時你都不能將船浮起來,請問你還有什麼機會使它離開暗礁,重返大海。”
“你說得對,教授,”尼摩船長答道,“太平洋的潮水的確不會漲得太高,但這是托列斯海斯,潮峰穀底仍會有1.5米的差距。5天之後的月圓之夜,我們會有好運氣的。”
“教授,有什麼結果?”尼德·蘭在船長走開後湊近我。
“哦,是這樣,尼德·蘭,等到9號再次漲潮時,船長說圓圓的月亮會好心地把我們送回大海。”
“有這種事?”尼德·蘭像個行家似地聳聳肩,“6教7授,你該聽我的話,聽著,這個鐵筒永遠不會再回到海上或海底了,現在,趁著沒生鏽還能賣個好價錢,其他的用途沒有了,現在,我們隻好跟船長說告辭了。”
“好朋友,”我答道,“我對神奇的諾第留斯號很有信心,在這四天中,說不定真會有漲潮到來。另外,等我們到了英國或法國的海岸,可以隨時實施逃走計劃,但現在是在巴布亞海域,那則另當別論,而且,等諾第留斯號真無力脫身時,我們再離開它也為時不晚。”
“難道就這麼幹耗著?”尼德·蘭的火又上來了,“哪怕到岸上走一走,看一看,重要的是換換口味!”
“我也這麼想,”康塞爾讚同道,“難道先生不能向你的朋友尼摩船長請求一下,我們哪怕隻是到陸地上踩踩腳,可別到時回到地麵上連路都不會走了。”
“我試試看,”我猶豫著說,“不過他可能不會答應。”
令我驚奇的是,尼摩船長竟爽快地應允了,並出奇地友好和關懷,囑咐我們可以不回到船上來了,島上的土著人可能會對我們有特殊對待。
第二天早晨8點,我們駕駛著諾第留斯號的小艇穿過格波羅爾島周圍的珊瑚石區,停在了沙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