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告訴你要飛了,教授?”他冷冷地說,“非從上麵過去嗎。難道我們就不能從下麵通過?”
船長的話使我豁然開朗了,諾第留斯號將再次創造神奇,成全他的這次超人事業。
“現在剩下惟一的問題,”船長補充道,“我們可能要在水下潛遊幾天,不能再到海麵上換空氣了。”
“這也好辦,”我答道,“我們船上有大型的儲氣庫,隻要把空氣儲夠,就會滿足我們對氧的需求。”
“好主意,教授,”船長不禁笑了,“但如果南極的冰層覆蓋住所有海麵的話,我們就不能再浮到海麵上來了。”
“是,船長,但你不要忘了,諾第留斯號船頭還有尖銳的衝角,到時我們可以直衝冰田的對角線,就有可能把冰田衝裂。”
“哦!教授,你今天的主意還真不少呢!”
“而且,船長,”我越說越激動,“既然在北極人們會看到廣闊的海麵,那在南極為什麼就不會碰到寒極和陸極,在南半球和北半球難道不是一回事,除非我們找到相反的證據。否則,我們應該設想這兩極既會有陸地,也會有開闊的海域。”
“我也這麼想,教授,”船長回答我,“在我們產生了那麼多分歧後,你會主動讚同我們的計劃。”
一刻也沒有浪費,這個冒險計劃就開始執行了,諾第留斯號強勁的泵把空氣壓進儲艙,再在儲氣庫內以高壓存起來,到4點鍾,船長宣布,關閉平台的入口。這之前下來十來個船員,用尖鎬鑿開了諾第留斯號兩旁的冰。冰很薄,船身很快就自由了。我們都回到船內,不久諾第留斯號就潛入水底了。
在廣闊的海底,諾第留斯號一直沿西經52度向南行駛。但現在是南緯67.5度,到極點還差22.5度的路程,即要走500多海裏。諾第留斯號正以26海裏的時速行駛,這相當於特快列車的速度。在這個速度下,它隻需40個小時就能到達南極。
第二天早晨5點,我感覺諾第留斯號放慢了速度。它正排出儲水艙內的水慢慢向上升。衝擊了一次,冰麵回答得如此不歡迎,我們也意識到碰到的是冰山的底麵,上麵的冰層肯定有4000英尺,比它露出水麵的高度還要厚。情況有些不妙,諾第留斯號一天做了好幾次試驗,而總是向上觸礁無法突破這麼厚的天花板。我仔細記錄著各種深度,並能畫出這個水下冰山的界限輪廓。
這天晚上,我們的處境仍沒有變化。我們仍在400~500米的深度發現冰山。雖然這是個好兆頭,但畢竟距離海麵還很厚!這天我總是被希望和恐懼困擾得睡不著。諾第留斯號一直在嚐試著。到早上3點,我看到我們在50米的深處才碰到下層冰麵。這時我們頭頂隻有150英尺的冰層了。
到早上6點,客廳的門開了,尼摩船長說出一句具有紀念意義的話:“開闊的海麵到了!”我衝上了平台。開闊的海麵伸展到遠處,天空中島嶼在飛翔,水中五顏六色的魚兒成群地漫遊,按深度不同,顏色由深藍色轉為橄欖綠色。我忘記了寒冷,在純淨新鮮的空氣中貪婪地呼吸著。
“我們在南極嗎?”我問船長,心卻嘭嘭直跳。“不清楚,”他答道,“中午我們將測定位置。”“不過,我們能從這些烏雲中見到太陽嗎?”我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問道。“隻要太陽露一下就可以了。”船長回答。但是,天空一直灰蒙蒙的,到11點還不見太陽出來。尼摩船長沉默地朝天觀望著,他似乎很不耐煩。但他又能做什麼呢?這個勇敢、有能力的人對付太陽可不如對付海洋那樣有辦法。
天上又下起了大雪。人被狂風刮得在平台上呆不住了。我走進客廳記載下這次南極之行。諾第留斯號沿著海岸行駛,趁著太陽在太空掠過時的曙光,又向南推進了十海裏。3月20日,風雪終於停了。氣溫下降到零下二度。濃霧逐漸退去,我希望今天能有機會測量。
明天21日就是春分了,除了折射作用看到一點陽光之外,太陽將有6個月時間不會出來,也就是到了長長的極夜時期。再到9月中的秋分開始,它會在北方遊回,沿螺旋狀上升,直到12月21日。那麼明天將是太陽在南極露麵的最後一天了。
“那隻能利用精密的航海計時儀了,”船長答道,“如果明天,太陽如果被北方的地平線相切,那我們就在南極。”
“你說得對,”我說,“但是,按數學計算來說,那不是絕對準確的,因為春分時刻不一定正好在中午。”“是的,教授,但誤差不會超過100米,而且這對我們已夠準確了。因此,等到明天吧。”第二天早上5點,我來到平台時,船長已早在那兒了。他對我說:“天氣更晴朗些了,太陽很可能會出來。我們吃過早餐就到陸地去,選好地點測量一下。”這事決定後,我去找尼德·蘭,叫他一起去,但被他拒絕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沉默和惱怒了。
早飯我們要去海灘。諾第留斯號在晚上又向前行駛了幾海裏。船在開闊的海麵上,離海岸有一裏多,岸上有一座400~500米的山峰。小艇上除了我,還有尼摩船長、兩個船員和計時儀、望遠鏡和晴雨表。
9點,我們到了岸上,我們花了兩個小時抵達山頂,尼摩船長用晴雨表仔細地測量了山峰的海拔。
船長用網形望遠鏡校正折射光觀察著太陽,此時太陽正一點點向地平線滑落。我拿著計時儀,心撲通直跳。如果太陽在消失一半時正好是中午,那我們此時就在南極上。
“中午!”我喊道。“南極!”尼摩船長莊嚴地宣布,同時送給我望遠鏡,鏡中的太陽正好有一半露在地平線上。我盯著射在尖峰上那最後的陽光以及逐漸彌漫上來的陰影。尼摩船長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激動地說:“1898年3月21日,我,尼摩船長,到達了南緯度的南極,我占據了相當於地球上所有大陸1/6麵積的南極大陸,將它命名為尼摩大陸。”接著,他抖開了一麵黑色大旗,上麵鏽著一個金色的“N”字,麵向正要落下地平線的太陽叫道:“再見了,太陽!你到海下麵休息去吧,讓6個月的漫漫長夜降臨在我的新領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