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愛幻想。盡管我相信昨天威爾斯確實曾發現過“恐怖號”停泊在這裏,但現在它極有可能已經離開了黑石灣,它原先到黑石灣來躲避,可能是由於它那三合一機器的某一部件遭受了創傷。現在它沒在這裏,隻能說明:它已被修好了,能夠繼續行駛,早已逃離了伊利湖。
我從一開始就擔心這種可能性的存在。現在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我們本應該從威爾斯曾發現它停泊在黑石灣絕壁時就開始行動,但如今的情景是多麼令我們感到失望啊!一路的奔波和精心的準備都是白費心機!就算現在“恐怖號”在伊利湖麵上,要想靠近它並截住它也是不現實的,因為那確非人力所能及。
我們呆站著,威爾斯和我,萬分沮喪;而約翰·哈特、納布·沃爾克也同樣感到失望,他倆沿著湖灣岸邊一路搜尋,試圖找到“恐怖號”逃遁後留下的一絲痕跡。
我同威爾斯還站在黑石灣口,一言不發。此刻,我們的心情是一樣的,還有什麼話可說呢!在漫長的等待和隨之而來的絕望之後,我們現在覺得十分疲乏,我們精心準備的努力已付之東流,我們當然不甘心就此罷休,但是如何進行卻苦無良策。
大約過了一個鍾頭,我們不情願就這樣離開;我們仍透過夜色仔細搜索。不時地,由於浪花湧動,一點星光在湖麵上蕩漾。突然間,所有這一切都從眼前消失了,一個錯誤的然而但願有可能的念頭卻掠過心頭:不久,我們發現在夜色中顯露出一個黑影,好像一艘船正向著我們駛來;在我們腳下的湖麵上,我們竟發現升起了一圈圈漩渦,好像河灣底部被什麼東西攪動一樣。這些幻想一個又一個被趕走,原來那隻是在絕望中僅存的希冀所激起的幻想罷了。
哈特和沃爾克此時已出現在我們的身邊,我連忙問:
“有什麼情況?”“沒有。”哈特說。“河灣沿岸都仔細探查過?”“查過,”沃爾克回答,“我們一直到了淺水區,壓根兒沒看到威爾斯先生曾在湖岸邊見過的那條船的任何蹤影。”“再等一等吧。”我說,“實在不願就這樣此回到樹林去。”就在此刻,我們被湖水的一陣猛然波動所吸引,在絕壁底處,湖水正在往上泛。“這像是船快速行進時激起的波浪。”威爾斯說。“嗯,”我下意識地說,壓低聲音,“為什麼會有這種現象?一點兒風沒有,難道湖外有什麼東西不成?”“也可能湖麵下有什麼東西。”威爾斯說,不由彎腰向下看。湖水的漩渦肯定是由船的行進所導致的。不管這船是在湖底或正從湖外向這裏駛來。
大家不再說話,屏住呼吸,我們在朦朧的夜色中向四周傾聽觀望。波浪拍打著黑石灣外麵的湖岸,我們能夠清楚地聽見那從夜色中傳來的輕柔而微弱的聲響。沃爾克站在絕壁邊緣,身子微微下探;而我躬背望著湖麵,湖水仍在上湧,不但毫無減弱之勢,而且,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強烈。我開始注意到,這種波動極其有規律性,正像一艘輪船正在行進時所掀起的那樣。
“錯不了。”威爾斯肯定地說。“一條船正朝我們這兒駛來。”“確實如此。”我同意,“除非伊利湖上有巨鯨或大鯊魚。”“不,確實是船,”威爾斯說,“是開進黑石灣口,還是想遠離灣口?”“就是你兩次看見船的地方?”“沒錯,就在這兒。”“如果的確還是那條船,不是別的船,我想它極有可能會再次返回它以前停泊過的地點。”“快看!”威爾斯低聲驚呼,手指向黑石灣口。哈特和沃爾克以及威爾斯和我蹲在湖岸上,一起望向那裏。
我們隱隱約約地看見有一團黑影在夜色中移動。它的速度很慢,現在仍然在黑石灣口外以北的湖麵上,看起來或許有纜繩那樣長。此刻,還聽不到發動機的絲毫聲響。可能發動機已經關閉,船隻是以它固有的慣性衝力向前滑行。
無疑,這確是威爾斯所說的那艘潛水艇,它此刻如315同上一次那樣,返回它在黑石灣的藏身處。
如果千裏奔波隻是為了回來過夜那可能嗎?是否它又遭到什麼新的創傷,而再次損害了其動力?或者在上次未能修複好時就不得不離開?是什麼讓它再次返回?還是有什麼其他原因使它不能夠改換成汽車,而衝出俄亥俄州的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