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分手(1 / 3)

許文凱下了火車,在麥當勞門口等嶽洋,一個背著個吉他的人推門進去又退了出來:“哎?徐文凱?”

許文凱跟他眼睛一對上,第一個念頭是被乞丐纏住了,然後才聽他喊自己名字,發現這人雖然穿著髒兮兮的軍大衣,但麵孔年輕幹淨,嘴裏嚼著口香糖,脖子上還纏著耳機,不像街頭要錢的,但又死活記不起這麼個人:“你誰啊?”

“你真的是徐文凱啊!”那人得意地用力擦一下鼻子,“我是你同學。”

“是許文凱,許多的許。”許文凱皺著眉頭仔細打量了這位“同學”,“我不認識你。”

“我認識你啊!”那人被軍大衣捂得鼻尖冒汗,把扣子一個個解開呼扇著散熱,顯得特別興奮,“那天在國王,俊哥幫你和嶽洋說話的時候我在場。”

許文凱不願在酒吧以外的場合碰到圈裏人,覺得渾身不舒服:“你不是我同學嗎?”

“對啊!”同學說,“我也選了星期三的建築欣賞。原來你真是嶽洋的那個徐文凱,我一直以為重名呢!”

“是許文凱。”建築欣賞的老師總是念錯他名字,許文凱懶得計較,但眼前這人的大嗓門實在令人煩躁,“真不好意思我長這副德行還能跟嶽洋在一起,我對不起全世界!”

“哎哎!我沒這意思!”同學麥當勞也不進了,屁顛屁顛地跟著他,“你怎麼不問問我叫什麼?真沒禮貌!”

許文凱拖著行李根本走不快,一轉身差點撞上同學的眼眶:“你叫什麼?”

“湯姆。”

“……”許文凱自己耍寶可以,被別人逗著玩就很惱火,“請問你尊姓大名?”

同學還是笑嘻嘻的:“湯午俠。”

“我還叫許懸疑呢。”

湯午俠沒想到他來這麼一句,頓時笑彎了腰,用手指在半空中寫字:“午,中午的午,午馬未羊的午。我確實就叫湯午俠,你要麼叫我午俠,要麼叫我湯姆,我都可以的。”

“你爸媽真有創意。”

這種明顯冷嘲熱諷的語調絲毫沒有打擊到湯午俠的興高采烈:“有意思,我還以為你是那種溫柔賢淑型的,沒想到這麼橫啊,我得對你刮目相看了。”

“哎,你在這等什麼呢?怎麼不回學校?”

“哎,我請你吃麥當勞吧。”

“哎,吃完了拚個車回去唄?”

許文凱想馬上擺脫這個自說自話的同學,極不情願地把手指暴露在冷風裏發短信:要麼你不用接我了,我自己回學校。

剛發出去不到半分鍾,嶽洋在馬路對麵鳴笛,湯午俠也跟著許文凱跑了過去。

嶽洋把許文凱的行李箱放進後車廂,壓下蓋子看見一個打扮怪異的男孩倚在車上衝自己笑,轉頭問許文凱:“你朋友?”

許文凱搖搖頭:“不認識。”

湯午俠怨恨地看一眼許文凱:“嶽洋你不認得我了?我是湯姆。”

“……午俠?”

“怎麼還是個問句啊?”湯午俠清清嗓子,“不然我給你唱死了都要愛吧。”

嶽洋本來情緒很差,聽他這麼一說忍俊不禁,笑著為一頭霧水的許文凱打開車門:“原來你不化妝長成這樣,你有二十歲嗎?”

“我跟許文凱一樣大,我們還一個班上課呢。”湯午俠一屁股坐進車裏,把腦袋伸在兩個前座之間,“是吧,許文凱?”

許文凱跟嶽洋半個月沒見麵,想象了無數次撲進他懷裏訴衷腸的重逢場麵,愣是被湯午俠攪和了,早就氣得頭上冒煙,看著窗外不屑搭理他。

嶽洋騰出手來揉了揉許文凱的腦袋:“那你在學校的時候多照顧照顧文凱。”

“好!我最會照顧人了!”湯午俠也伸手揉許文凱,但遠沒有嶽洋溫柔,根本就是在把他的腦袋往下按。

“湯午俠!”許文凱幾乎被他壓到座位下麵去,忍無可忍大吼一聲,“你以為你是誰啊!”

“別鬧。”嶽洋握住湯午俠的手腕抬起來,“讓你照顧他你倒欺負上了。”

湯午俠嘿嘿笑,扒了軍大衣隻穿著單薄的T恤,繼續趴在兩人之間盯著許文凱看:“嶽洋,其實你們家小文凱可好看了。”他伸出根食指隔空往許文凱氣得通紅的臉上畫圈,“尤其是記筆記的時候,可好看了。”

“喜歡就送給你。”

嶽洋表情很平靜,完全看不出是在說笑,許文凱和湯午俠都愣了,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起來。

“我、我想要許文凱也不答應啊,哈哈哈哈。”湯午俠趕忙出來打圓場,“我這種貨色,哈哈哈。”

許文凱的心髒怦怦直跳,轉頭死死盯著嶽洋的側臉,嶽洋卻毫無反應,似乎根本沒察覺到。

“今年回家,我媽居然問我是不是處男。”湯午俠一邊看兩人臉色一邊口不擇言地亂說,“我特別坦蕩地說媽啊我這麼傳統的一個人當然是處男了,結果我媽可傷心了,”他戳戳許文凱的肩膀,做出一副苦相,“她一傷心我更傷心了,大過年的我們一家人就悲悲戚戚,我爸還說我沒出息。”

許文凱無聲無息,湯午俠又眼巴巴地轉頭看嶽洋。

“處男挺好。”嶽洋說,“物以稀為貴。”

“就是就是。”得到回應的湯午俠樂了,又想起什麼轉頭讓許文凱記自己的手機號:“我們班沒人選建築欣賞,萬一哪天要點名了你發個短信給我。”

許文凱不耐煩地把手機扔給他:“自己輸。”

“許文凱你真有範兒!讚!”湯午俠豎起拇指沒頭沒腦地誇了一句,用他的手機給自己打了個電話,“那我以後沒事能找你玩兒嗎?”

許文凱沒心情跟他多說,硬梆梆扔下一句“隨便”。

湯午俠閉了嘴。

嶽洋單身時喜歡在酒吧耗到散場,而他則是國王午夜場的歌手,淩晨兩三點快要打烊的時候很容易就注意到彼此,時常互相請著喝酒。二老板向來對員工接觸的人嚴格限製,卻對嶽洋相當放心,湯午俠也就無視流言,認定嶽洋是個好人。

他在國王唱了兩年夜場,見證了嶽洋很多次分分合合,看著他把情人寵得不行,也看著他放任他們出軌,隻要他們還回到身邊就不計較。湯午俠有時候覺得,嶽洋不是不在乎情人出軌,而是根本不在乎情人,情人們是察覺到自己沒有得足夠的重視,所以才會甩了他。

倒是這個許文凱,不聲不響地跟嶽洋在一起了半年,還以為他多有手段,結果是個傻乎乎的學生。

“哎你們聽沒聽說過,智者見智傻者見傻?”湯午俠說,“就是缺心眼的人以為別人都跟他一樣缺心眼。”

“你是說你嗎?”許文凱冷冷地反問。

湯午俠頓時陷入傻者見傻的悖論中。

離大學還有半站地,嶽洋把車停在路邊,提出許文凱的行李交給他:“我在這等你,收拾好了東西我們吃飯回家。”

走出嶽洋的視線,湯午俠的好奇心立刻隱藏不住:“你跟他住在一起?”

“嗯。”

“那幹嘛還把行李放在學校?”

“方便隨時搬出來。”

許文凱聲音一哽,湯午俠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轉頭想要賠不是結果看見他眼淚早就湧出來,趕忙從兜裏掏紙,掏來掏去隻有紙鈔,就擅自用厚實的棉衣袖糊到他臉上,眼淚鼻涕一把擦了:“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