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牽了牽披在身上的鬥篷,淩音眸色淡淡的朝了門口而去。
可她剛一踏出大門,便瞧見千醉閣的眾人皆背對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跪於地上。見著眾人都將頭垂得極低的驚顫模樣,淩音知道他們必是方才受了驚嚇。
視線落向前方,她移步朝了已坐上馬車的容傾行去。
此刻,念彤正死死的將手抓摳在地上,那尖利的碎石已將她的掌心割出了傷口,可她卻似毫無察覺一般。
方才,所有人都被趕至了外麵,而那個一直跟在寧王身邊的大官,便下了命令,讓眾人背轉過身,而他們千醉閣的一幹人等則要跪在地上。
但若誰敢輕言出聲,便即刻就地絞殺。
細微中,她還是聽得了裏麵傳來的聲響,任誰都知道這二人做了何事。原來,她所認識的沐九就是淩音。
忽然聽得那女子竟是開了口,替他們千醉閣的眾人求情道:“長傾,你不要遷怒他們,好不好?還有念彤,她的人生才剛開始,甚至還未出嫁。”
緊接著,卻有男人冷寒的嗓音鄙薄的道出了言語,“你還有心思擔心旁人?他們接下來的命運將會如何,本王還沒想好,但你的去處,本王倒是想好了。”
聽得他這般話語,念彤心中已是惴惴不安,在盛怒之下,寧王會如何對待這女子呢?
就似著了魔般,她將額際貼在凍得冷硬的地麵,緩緩側過了臉。
透過層層人群,念彤凝眼看向了那女子絕美傾城的容顏。此刻,她腦海中反複回蕩著的,是曾經聽過的傳言。
淩音雖無出眾之貌,卻是寧王最寵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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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潮冷,死寂便是淩音對這裏揮之不去的記憶。
一眼環過四周的枯木幹草,與幽暗到幾欲無法看清物件的渾濁光影,淩音徐徐垂下了眼眸。原來,容傾口中說道為她安排的去處,便是這天牢。
自千醉閣那日後,她便被那男人以下毒之罪打入了天牢。而他似乎是要借此告訴自己,一命抵一命。若司元絮死了,他便會讓自己以命來抵。
淩氏一族覆滅,她雖苟活著心卻空如枯竹,身似飄蕩北曜的孤魂。而唯有一意找出淩族被滅的真正原因,才是支撐著她一路走下去的寄望。
可如今,當所有的陰謀與謊言一道被揭穿現世之時,她也仿若瞬間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
遠處,有一抹身影手挽燈籠身披鬥篷,緩步朝淩音踏來。待來人站定在她麵前微微抬起臉時,她的容貌才在燭火的映襯下,顯得清晰。
唇間薄出淺淺的霧氣,淩音緩緩道:“你還是來了,司元絮。”
不緊不慢的將手中燈籠擱在一旁,司元絮淡淡道:“他夜夜同我宿在一處,若不是半夜宮中派來了太監,傳皇上病危急招他入宮,我哪裏能尋得機會出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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