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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時分,東宸殿的大殿外,司元絮已跪在此處一天一夜。而她的貼身侍婢秋憐卻是遠遠的隱在石柱後,滿心是憂的看著這個正在受罰的女子。
因她犯下了欺君之罪,皇上大怒之餘,責罰了她跪在殿外三天三夜。那時,若不是有皇後的求情,恐怕懲罰還不止這般簡單。
在怡王無故失蹤的那幾日裏,這女子已傷神擔憂到日不能食,夜不能寐,身子更是虛乏纖弱。
若真的這般不吃不喝的跪在此處三天三夜,就算熬過了責罰,她的身子也怕是落下了病根稔。
所以,秋憐偷偷的用牛皮紙包了一些糕點與水,想趁著皇宮守衛換班交替的間隙,將這些東西悄悄拿給司元絮。
觀察片刻後,她謹慎機靈的避過了這些人,悄然來到了司元絮麵前儼。
瞧著女子微白的麵色與憔悴的神情,秋憐微有急切的輕喚道:“姑娘,奴婢來給你送點水和吃的,你要悄悄藏好,待到夜深再拿出來吃。”
緩緩張開微有迷糊的雙眼,待司元絮看清身旁女子的麵容時,已是微微一驚。
皺眉環顧了一番四周,見院內幾乎皆是清掃落葉的宮人後,她才放下了懸著的心。
眸光輕轉向身旁的秋憐,她低語道:“你瘋了嗎?若是教人發現你給我送東西,按照宮規你有的受了。”
“我沒事,你不必擔心,趕緊將東西拿回去。皇上此番責罰我,我若提前離去,或是中途吃了東西,都算是欺君之罪。”
忽的聽聞不遠處傳來幾人的腳步聲,司元絮剛想推秋憐離去,卻不想那幾人早已看到了她們。
並無太多慌亂,司元絮隻是靜靜的將目光投向了幾人。此刻,她發現那走在最前端的男人,竟是容修。
可是,如今已臨近宮禁的時辰,他怎會再度入宮?
若有所思的將目光朝後移去,她發現容修身後跟著的,是一名銀麵遮顏的男子,而與這男子並排行走的,則是容修的心腹尉遲風。
此番,讓司元絮與秋憐沒想到的是,容修雖看見了她們,卻是不以為意的徑自越過了二人朝東宸殿移步而去。
看著從自己身旁經過的幾人,秋憐待他們都已走遠後,才緩緩道:“這端王到底想怎樣?”
“前段時日,他就若是要將姑娘置諸死地一般,不僅當著皇上的麵,將姑娘為護怡王而欺君之事道出,還連怡王不在盛京之事也知道。”
“要不是當時有安子晴出來證實,怡王是為秘辦徐玉衡一案才不得已出此下策,且還救了被困的自己。說不準,皇上便會降罪與他。”
冷哼一記,她繼續道:“看這架勢,端王是要將姑娘與怡王都除掉,才算甘心。”
聽著身旁女子說道的言語,司元絮並未回應她,而是將目光落向了那名銀麵男子。
看著那抹熟悉的背影,她心中一顫,抓著秋憐的手也不覺收緊了幾分。
片刻後,待容修與銀麵男子踏入東宸殿後,他的心腹尉遲風便很自然的候在了殿外。
緩步行至凝繞著龍涎香氣息的大殿中,二人朝了龍案的方向踏去。看了眼坐於龍案旁的皇帝容辛,容修與銀麵男子一道朝他跪下行了禮。
嗓音淡淡的示意二人起身,容辛踱著步子走下了高台。在二人身前站定,他將手負於身後,輕咳了一聲。
此刻,垂於內殿處的華貴帳幔,正教一抹素手緩緩的輕撥了開來。
隨著一雙堇色繡鞋柔裹著裙袍移步而出,女子忽的頓住步履,怔怔的看向了前方靜立的三人。
她,便是容辛時常掛在嘴邊的綰綰,名喚韓憶柳。
輕吸著殿內幽綿的龍涎香氣息,她強壓下心中的顫澀,再度朝了幾人邁開步子。
此番,她並未向容辛行禮,而是直直的走向了那名銀麵男子。
在他身前停住腳步,韓憶柳將男子周身細細打量了一番後,終是顫抖著將指尖觸上了他的銀色麵具。
微施力道將他的麵具摘下,那緩緩映入她視線的,是一張與琊染有著相同容貌的傾世之顏。
霎時,隨著大殿中一道清脆的聲響而來,韓憶柳手中的麵具已是悄然落地。
再也無法壓抑住藏在心底多年的思念與牽掛,她淚眼決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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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盛京的另一處,在淩音瞧見了馬車內的琊染與安子晴後,她便隨在了馬車後方一道而行。
眼見順著街市直行,便能到達安府之際,馬車竟是拐去了另外的地方。
微有好奇的跟上前去,淩音隨著馬車一道在一個醫館前停了下來。
看著從馬車上一前一後下來的琊染與安子晴,淩音將身子朝街角處隱了隱。
由於隔得太遠,她並沒有聽見二人的對話,但卻將安子晴的一係列小神情皆全數收入了眼中。隻見這女子略帶羞澀的瞥了眼身邊男人,臉頰上的輕紅從未消退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