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若提出合作要求,他們自會興趣濃厚。”
擔心容辛不相信她方才的一套言辭,顧敏心頭已是慌亂無比。
她隻是在聽了兩名宮女的對話後,知道雨翠被關進了宗人府,便不顧一切的想要去一探究竟。
容修什麼都不告訴她,隻是會對她說,他一定會為自己爭奪應有的一切。
之前,她一直都不知道容修的計劃到底是什麼,直到皇後身中劇毒,皇貴妃牽連此案,她才明白,容修開始行動了。
若雨翠是此案的關鍵證人,那她便絕不能活。所以,她去了宗人府。卻不想,這竟是容辛的守株待兔之計。
在自己被押來金鑾殿的路上,身邊的宮人竟是她從未見過的。而那人更是原原本本地將金鑾殿上所發生的事,都複述了一遍。
那時,她就知道,容修這次恐怕有危險。
心中拿定了主意後,她便在來金鑾殿的路上,將反複練習過的台詞在心頭一遍又一遍的過著,她確信自己沒有念錯一個字。
可眼下,容辛的沉默不語,讓她有些慌亂起來。她越來越不確定他心中所想,而她亦是緊張得連接下來的話語,都全忘記了。
她並不是一個聰穎的人,甚至有些愚鈍,做事隻會用自己認為對的方式。
所以容修時常會進宮來陪她說說話,排解她在後宮生活的孤寂,甚至反複囑咐著她,在宮中切忌隨性而為。
明明她才是這小子的母親,卻時刻被他教導。
此刻,她藏在衣袖中的雙手,正死死地交扣在一起。而她的指甲,已在手背上劃出了絲絲血痕。
疼痛,讓她更有勇氣。
因為沒有任何事,可以阻止一位母親想要保護自己孩子的決心。
不知何時,她掌心已布滿了冷汗。而她胸口處竟忽有熱流朝上湧起,直直衝著她的喉間而來。
隻覺腹中如烈焰般灼燒,顧敏本能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卻因有什麼東西嗆住她的氣管,她用力一咳,那胸口的熱流便再也抑製不住的噴薄而出。
頓時,她耳畔四周便響起了眾人的驚呼聲,還有那忽然起身朝自己奔來的容修。
此刻,他眼中滿滿的懼怕與驚恐,讓他的雙眸已變得血紅。
不,容修怎麼能有像她這樣,在眾臣眼中是叛國妖妃的母親。
用盡全力將衝到她身旁的容修推開,顧敏看著他蟒袍上緋紅的血手印,已是染紅了她的雙眸。
顫抖著揚起雙手,那上麵滿滿都是鮮紅的血跡。心中微微一涼,她知道,原來是自己來金鑾殿之前,服下的毒藥發作了。
口中似有熱流不斷的傾湧而出,顧敏伸手去擦拭唇角,卻發現竟是越來越多。忽然間,高台上響起了容辛急切的話語,“快傳太醫!”
隨著腹部的劇烈疼痛徐徐蔓延至胸口,顧敏已不想去在意容辛究竟是什麼神情。
此刻,她隻聽到自己麵前的容修,口中不斷喚著,“母妃,母妃…”
淚水,已潤濕了他的雙眼。
自容修很小的時候起,她便一直耳提麵命的教育他,男兒有淚不輕彈。他把自己的話都忘記了嗎?
眸光輕轉,在容修身後的不遠處的是,韓憶柳的兒子容傾。
他一身蟒袍錦貴戎裝,好一副氣宇軒昂的模樣。而他,正眉眼淡淡的看著自己,還有他身旁不遠處的淩音。
是容傾搶走了原本屬於她兒子的一切,她詛咒他終有一日嚐盡眾叛親離的滋味,還要被心愛之人拋棄,飽受剜心之痛而死。
就算她因此而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做鬼,她也不會放過他。
片刻後,就在顧敏朝著容修說完最後一句話時,她嘔出一口黑血,兩眼一閉便直直地跌倒了下去。
此生,都沒有嚐試過這樣的恐懼。
容修慌亂之下已到顧敏身旁,將她緊緊地攬在了懷中,而顧敏也因毒發身亡,沒了氣息。
壓抑著心中湧起的巨大傷悲,容修的雙肩正微微顫抖著,而他抱住顧敏身子的手,指節已是泛出了青白之色。
竟是不到兩個時辰,金鑾殿上就已死了三人。
而眾人皆想不到的是,雲妃竟會是這錯綜複雜案件的背後主謀。而她最終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控訴了皇上後服毒自盡,想必是早已料到了會有今日。
此時,高台之上的容辛已顯得愈發疲累。凝視著金鑾殿上的眾人,他目光所及之處,是服毒自盡的顧敏,以及抱著她的容修。
心間微微一歎,容辛最終還是揮揮手,下了聖旨道:“也罷,此案就以雲妃的死結案吧,往後任何人都不得再追究。”
緊接著,殿中陸陸續續進來的羽林衛,將已死的顧敏,莊羽與夢禪抬了下去。而雨翠也被押解出了殿內,等待後續以法降罪。
片刻後,待金鑾殿上再度恢複寧靜時,在場所有的大臣皆還沉浸在方才的驟變中,沒有緩過神來。
而這時,容辛卻率先開了口,“容傾,盛京內的奸細皆已落網,朕知道你是擔憂盛京,以及朕的安危才會私自率軍提前趕回。”
“目的,便是要揭穿潛伏在朕身邊的莊羽與雲妃。接下來,你應該向朕解釋,你是如何讓孟竺率領的大軍,駐守在兩國的分界處,不再進攻月落府?”
聞言,容傾向容辛行了記禮,凝聲道:“且容兒臣再給父皇呈上一個木匣,父皇看了裏麵的東西後,便知其中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