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楓殘陽,巫山神女(1 / 3)

楓葉漫山血紅,隨風起舞,已至,深秋。

半山腰樹林之間,小道之上,黑壓壓全是大片江湖中人,約近百數,麵上多是風霜之色,眾人衣衫,都顯襤褸,更有不少人,身上,手上都帶有新傷,猶有鮮血浸過包紮白布,滲透出來,更顯猙獰。

現下雖隻有十數人低低出聲,整個山腰間卻也是喧囂一片,一雙雙眼中是說不出的表情,是興奮,激動?還是渴望,詭異?卻都一動不動全癡癡望著對麵山頂。

這些人並非普通江湖人物,從眾人身著各色俗,道,僧衣衫與身後破爛不堪的大旗之上,還是依稀可辨“少林”,“武當”,“昆侖”,“點蒼”,“崆峒”,“華山”等派字號。

天下英雄,如此落魄於斯,雲集於此,所為何事?

對麵山頂之上,乃是蜀山之聖地,峨嵋之巔之絕頂,金頂,現在卻是秋陽普照,靜寂無聲!

晨曦陽光泄照之下,絕頂之中一方突兀巨石之上,孤鶴般挺立著一個青袍中年人。他一頭黑發,無風自動,隨意向後飄起,卻是如此精神,大氣之色,顯露昭然,似乎眉毛也根根豎立,桀傲之色,天下無雙。

他麵如青玉,微有胡須,卻仍然是看不出有多大年紀,嘴唇薄而堅毅,倔強輕輕抿著,現下卻一絲血色也沒有。

可是,無疑,他可算是江湖上最有魅力的男人,因為他的眼睛,比藍天還憂傷,比大海猶深邃,那本應該是世上最多情的晶瑩星目!現下隻是冷結一片,聚精會神,蕭殺之意,從眼神處衍生向外,直直看著前方。

在他的左手之中,用力握住一柄長劍,那劍,隻是這麼被握著,可是漫天之中,竟也被它帶起陰冷,天煞之氣,遠愈方圓三丈,此劍絕非凡品!劍身長三尺有三,黑體黝亮,陽光之下,泛起奇異的色彩,正隨時等候隨他的主人,作驚天一擊!

而這青袍中年人卻是良久動也不動,對麵,讓他如此忌憚的,乃是一個女人。

這女子,隻是隨意坐在他三丈開外的地上,眼神一動不動,好似正把玩注視著手中之劍,其他世事,一切與她無關,似乎她全身都毫無防備,處處空門,可是,那青袍中年人明白,一旦他仗劍攻擊,她那全身看似處處空門的破綻將全是天下最凶險,最神機莫測的漩渦。

這女子,如果世界上真有一副讓男人一見之下,就可以為她生,為她死的容顏,則非她莫屬;如果世界上有一種讓男人一見之後,就難忘銷魂的眼睛,那麼就是她這一雙;她隻是隨隨便便坐在那裏,可是普天之下,竟沒有任何人可以形容出她的風姿,因為,她的絕世資顏,豈是凡夫俗子有幸得見,形容得出!

早已清晨,山頂微微有風起,能聽得見下麵山腰之中,滿山楓葉隨風“瀟瀟”之聲,落葉在風中飄舞,又是一年蕭瑟之時。

山腰間眾人仍然是孜孜不倦抬頭望著山頂,不敢絲毫怠慢,生怕錯過場中任何一個變化。眾人之前,各大門派掌門更是心無旁騖,專心上看,為首二人正是天下聞名的少林派掌門如水大師與武當派掌門青天道長,在頗涼的深秋晨曦中,他兩人額頭上卻都是汗流不斷!

山頂,隻有兩人衣袂在隨風而動,帶起兩股氣息,一是似漫天殺氣,一是如和煦春風,都散發著飛揚之氣,正浩蕩在天地之間。

良久,他終於動了動,握劍的左手手指動了動,隻見他手指骨節均勻,白皙修長,關節突出,連手指甲都是整整齊齊,幹幹淨淨,無一絲雜質,也隻有這樣的手,才配能握這樣的劍!

普天之下,也隻有他左手握劍,他之左手,乃是天下最有名的左手!

她見他手指稍動,也終於開口,道:“西樓先生,這一夜,可是比昨日白天還要凶險三分!”

她聲一出,漫天白雲都似開始為她微笑,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讓人情願“朝聞聲,夕可死”的聲音,隻怕便是她的聲音,峨嵋之仙山,滿山雲雀,輕吟之聲,也遠差她之風韻。

果然,她雖似乎不聞周圍風吹草動,可是,這微小動作,決計逃不出她之銳利眼神!

這青袍中年人,正是當今聞名天下的魔教教主冷西樓,她口稱“西樓先生”,相當客氣與尊重,自然似乎兩人相識,卻為何兩人會在蜀山之聖地,峨嵋之巔作如此轟動天下的決鬥?

她,又是誰?

冷西樓點點頭,卻是明白她所言非虛,道:“神女所言不差,昨日你與在下一日鬥劍,固然凶險,可是,比起昨夜我倆雖然一動未動之較量,實在又是差之遠也!”能以魔教教主口稱‘神女’之人,天下間能有幾人?卻原來他二人竟然已經相鬥一天一夜!

那神女點點頭,還未開口,冷西樓已繼續道:“可惜,山腰,山下俗人,隻怕對昨夜,對我倆失望之至吧!”

神女歎息一聲,道:“是啊,他們如何知道,雖然昨天我們大戰一千回合,固定是凶險,傍晚,殘陽中相鬥,固然是絕妙,卻是刻意著萬俗之相了;可是昨天夜裏,這一場較量才是如雪有生之年,最為精彩一次!”

她自稱“如雪”,自然是她芳名,配當她如雪肌膚,天人容顏,正是名如其人。

她嘴角又似乎是難得上彎了一下,微笑道:“西樓先生一夜之滴水不漏防守,再加上保持整整一夜的高昂進攻氣勢,如雪自愧不如,可說是天下第一!”

冷西樓也苦笑道:“難得神女誇讚,你又何嚐不是,整整一夜,你故意顯露了一百零九次破綻,引我進攻,我也幾乎上了一百零九次當,死了一百零九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