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吳木木地搖了搖頭,手指著前麵:“你剛才看見沒?”
“看見什麼?”林遠把小腦袋向前探了探,“什麼都沒有啊?”
“剛才有個人,”宋吳咽了口唾沫,“在我眼前突然消失了,不對,他不是人,是鬼!”
“哈哈,”林遠笑了起來,“接著編,整得跟真的似的,剛才我就在你旁邊,我怎麼什麼都沒看見?這大晴天的,即便真有鬼還能跑出來嚇唬人?我才不信呢。”
晴天?宋吳這才發現剛才的大霧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都消散了,地麵也變得幹燥,初冬的太陽正向大地散發著它僅有的一絲熱情,就像是……就像是剛才的霧不存在一樣。
“剛才你來學校的時候起霧了沒?”宋吳戰戰兢兢地問。
“霧?!”林遠納悶不已,“你開什麼玩笑,今兒一早太陽就出來了,起得哪門子霧?你這是沒睡醒吧?夢遊著呐?”
宋吳不禁感到一陣惡寒,身體不經意間打了一個冷顫,他緊了緊衣服,也不理會林遠,失神似的騎車朝學校去了。林遠搖了搖頭,也跟了上去。
不遠處,學校靜靜地坐在那裏,大門上的金色牌匾在慘淡的陽光下發著並不算耀眼的白光,一切看起來如此的真實,而剛才的一幕則像是一場夢,印在宋吳的腦海中久久沒有散去。
從那以後,牛犇再也沒有出現過,就好像他從來都不曾來過,隻有宋吳掌心的三個淡淡的傷痕不斷地提醒著他那天的發生的事情。宋吳後來有在網上查過天牛山這個地方,可是據說山上沒有道觀,也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宋吳也就沒有把這當做一回事,對他來說,那個詭異的早晨,他寧願選擇忘記。
十年的時間看似漫長,但在人生幾十年的歲月裏,猶如彈指,如今的宋吳想起十年前的一幕,恍如隔世。
早在幾年前,自從電影《2012》上映以後,宋吳以為當初牛犇說的劫就是指2012了,可是現在已經是2012年12月21日了,十年之期已滿,傳說中的世界末日即將來臨,宋吳卻反而感覺到這不是劫,即便是劫,天下黎民又豈是他一個普通人可以挽救的?
摩挲著手中的戒指,宋吳心想,可能牛犇說的劫就是他和王傾之間的情劫吧。這個時候牛犇會在天牛山麼?宋吳右手輕輕地拿住戒指,戴在左手無名指上,複又摘下,又戴上,又摘下……直到他感覺自己幾乎要被這情思壓得窒息,他忽地站了起來,戴上戒指,朝門外走去,他最終還是決定去會一會牛犇,那個神出鬼沒的牛鼻子老道。
就在宋吳開門的那一瞬間,他感覺房子劇烈地抖動了起來。是地震麼?宋吳茫然地望著窗外,被感情緊緊鎖住的他已經無力同死亡抗爭。
房子抖得厲害,似乎隨時可能倒塌,窗外,大地在咆哮著,風尖嘯著從窗前掠過,房屋像是被誰掀翻了一般,碎裂的水泥塊在地上翻滾不已,平日裏堅實的馬路像是被人給扯開了,斷口處的碎石像是發了瘋一般地爆裂開來,散落滿地。站在這座公寓的二十一樓這個屬於自己的房子裏,宋吳看著遠處的人們如螞蟻一般驚慌失措,躲避著坍塌的房屋,躲避著大地張開的巨口。宋吳突然感覺到生命其實很脆弱,在大自然的反擊麵前,人類不堪一擊,2012終究還是要來了麼?
然而宋吳來不及去多想,他已經站立不住,劇烈搖擺的高樓將他在屋裏甩來甩去,把他撞得七葷八素。
憤怒的大地似乎想要把這座高高的建築擰成麻花,高樓不堪重負,轟然一聲巨響,斷裂開來,宋吳被甩出了窗外,盤旋著朝地麵跌去。
宋吳暈得厲害,仿佛這世界都像是在旋轉,天離他愈來愈遠,世界似乎失去了光明,僅剩四周一片漆黑。宋吳隻知道自己在不停地下墜、下墜……似乎沒有終點。
“嗯。”宋吳一聲悶哼,落到了地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