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吳上前一步:“刑木老兒,我答應你作為一個父親為兒子所作的請求!”他在電視上見慣了這樣的場麵,生怕刑木鷲還沒交代完該交代的事情便撒手人寰,是以急忙說出這句話來。
“如此,就多謝宋前輩了!牙兒!”
“孩兒在!”刑木牙跪伏在地,身體因為哭泣止不住地顫抖。
“可曾記得我授予你的獻印之禮?”
“孩兒記得!”
“好!那就把你的心印獻給宋前輩吧。”
“可是父親,他還隻是妖卒的修為……”
“獻印!”刑木鷲聲音渾厚威嚴,容不得抗拒。
“是……”
刑木牙不再遲疑,轉向宋吳,四肢匍匐在地,身體瞬間化為獸形,一條迷人的純黑色小犬出現在宋吳麵前。說實話,高大英俊的刑木牙幻化成如此可愛的小犬,著實讓宋吳很驚訝,但也僅僅是驚訝而已,在宋吳看來,這條小狗真的沒有什麼威懾力。中國本土的犬種有哪些宋吳不知道,可像刑木牙這種毛發蓬鬆的,幾乎要遮住眼睛的小犬,怎麼看都像是個觀賞犬,沒有什麼攻擊性。
刑木牙輕吠一聲,四肢驀地蹬起,身體緊繃,全身的力量通過每一塊緊繃的肌肉傳輸到頭顱,他的額頭上浮現出一個閃著紅色微光的怪異突起,突起抖動著,藏在其中的心印呼之欲出。宋吳心裏竟然有了一點點期待,看向刑木牙的目光也柔和起來。
刑木牙低聲嗚咽,像是心有恐懼,又像是受了什麼委屈。
“宋前輩,獻印之禮是兩個人的事。”刑木鷲淡淡地說。
“哦!明白了!”宋吳一拍腦門,恍然大悟的樣子。他給了刑木牙一個肯定的眼神:“刑木牙!就決定是你了!”
一嗓子竟嚇得刑木牙縮了回去。
宋吳先是一愣,而後無可奈何地笑了笑,他這笑明明是善意的,是被這小犬可愛的動作給逗笑了。
可這聲笑卻深深地刺痛了刑木牙,他認為宋吳定然是看扁了他,為因此丟了父親的顏麵而深深自責。絕不能給父親丟臉,這是刑木牙現在心中唯一的信念!他再次緊繃了起來,額頭上紅光更盛,映得屋裏幻彩四射,如夢幻一般。
這一次,不論是誰都看出了刑木牙的決絕,便是焦躁如馬伏聿也不禁屏住了呼吸。
宋吳注意到刑木牙的頭微微一抬,那一抬竟挾著一種截然不同的氣勢,堅毅與桀驁並雜的目光透過尨茸的毛發刺了出來,分明是在挑釁宋吳:不要懷疑我!不要瞧不起我!要不是父親要求我這樣做,我又怎甘心拜你為主!
宋吳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目光,他被深深地震撼了。
許多年後,當刑木牙老去時,宋吳總是喜歡在安靜的午後,輕輕地撫摸著他後背已然濃密黑亮的毛發入睡,然而在宋吳的夢中,浮現的卻總是他拜主時的模樣,以及那個堅毅與桀驁並雜的眼神。然後宋吳便會悠然轉醒,看一眼身邊的刑木牙,嘴角不易察覺的微微一笑,又沉睡過去。
現在的宋吳自然看不到那些個安逸的午後,隻是這目光,多多少少讓他有了些往日的回憶,就像多年前他剛穿越過來的那天晚上,尚有幾分稚嫩的薑杜像個大人一樣對他說‘以後,我會保護師父,而不是師父保護我!’
有些感覺不必言語,就在剛才他與刑木牙目光相接的一霎,像是有一道烈焰點燃了他的心。在那一瞬間,他決定不但要接納刑木牙,更要征服刑木牙!要讓刑木牙俯首帖耳地臣服於他!
他笑了,摩挲刑木牙的額頭的毛發:“倒是有點意思。”
許是宋吳話語中的戲謔激怒了刑木牙,他好勝之心更盛,喉嚨裏發出聲聲怒吼,額頭上頓時紅光大盛,一個閃著紅光的迷你小犬從突起中掙脫而出。刑木牙的軀體失了心印,頓時癱軟在地,不複方才矯健之姿。
看到刑木牙這副樣子,宋吳失聲驚呼:“這是怎麼了?!怎麼暈過去了?!沒事吧?!”
越是平實的語言越能表達一個人的內心,也許宋吳不會承認,但他此時的話語無疑表露了他的關切之情,別的不敢多說,但起碼,他或多或少已經把刑木牙看做是自己人了。
這一切自然逃不過刑木鷲的眼睛,他微微一笑,卻並不點破,隻是輕輕的說了一句:“宋前輩當知世間萬物皆有魂魄。”
宋吳轉過頭,不知刑木鷲這話因何而來,茫然點了點頭。
刑木鷲繼續說:“魂之一說司空見慣,但宋前輩可知魄為何物?”
宋吳搖了搖頭。
“魂晶是為魄,魄是魂的主體,是魂的魂,我這麼說,宋前輩可能理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