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末日為妖 第三十一章 沙場秋點兵(2 / 3)

楚軍之中,震天的號角聲響起,鐵青色的天空仿佛被聲音刺穿了似的,慘淡的陽光無力地射了下來,但隨即又被層層烏雲掩住,像是天神慵懶地睜了下眼,又睡了過去。有人說,天神一定是睡著了,不然又怎會容許這麼多的生命在這裏廝殺、消亡。但也許,天神本就是冷酷的,他隻是創造和毀滅,偶爾冷眼看一看自己一手操控的世界,從來不管人類的死活。戰爭,從來都是人類咎由自取吧。

有一點是顯而易見的,發起戰爭的雙方不會思考這個問題,成王敗寇才是他們的哲學,縱然為這個哲學血流成河,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都在所不惜。

遠處漢軍陣中,一黑袍雅士輕撚胡須:“籍一人之力竟有如此威壓,真乃不世之霸王也!”

“大王為何漲他人威風?且讓末將去會一會那傘蓋小兒!”樊噲拿了斧盾,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他口中的傘蓋小兒便是指西楚霸王項羽,相傳項羽小時候見秦始皇出行的陣仗雄偉,心生羨慕,又見車蓋如傘,華麗非常,便脫口道:“彼可取而代之。”意思是說可以把天下奪過來,取代秦始皇的位置,一少年即有如此心性,霸王之名可見一斑。

劉邦輕歎:“噲非敵手,如今久攻不下,諸侯多有退意,子房可有妙計?”

張良微躬:“項羽乃一頭蠻獅,雖困籠中,其威猶存。唯今之計,隻有請得齊王、彭將軍兩隻部隊,方有一戰之力。”

“我已多次書信予韓信、彭越,奈何兩人按兵不動,這該如何是好?”

“如今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許二人以重利,不怕二人不來勤王!”

“哦?利從何出?”

“劃陳以東之地給齊王,劃睢陽至穀城為梁,封彭越為梁王,如此,二人定會揮軍勤王。”

劉邦皺起眉頭:“這手筆是不是太大了些?”

張良跪拜:“大王,此乃定勝之舉,隻要剿得項羽,一統於漢,則天下盡歸王土;但若放由項羽南去,則大好河山分而治之矣。萬望大王三思!”

劉邦擺擺手,示意張良起身,他身體向後動了一下,眼睛微眯,前方的戰場上,樊噲已經和項羽交上了手。

兩軍列陣助威,把項羽和樊噲圍在中間,像是在打擂台,一場生死擂!二人的殺招並不華麗,甚至有幾分枯燥,然而就是這看似質樸的攻擊,卻蘊藏著無盡的殺伐,每一擊都挾風帶沙,便是站得遠遠的,也是麵如刀割。短短的時間,兩人交手數合,場上風沙滾滾,兩人的身形在風沙之中翻滾,看不真切。

“大王,將士之所以效死命,隻為偏安一隅耶?”張良又諫。

他這話說得很重,隱有質問劉邦的意思。果然,劉邦眉頭驟緊,死死地盯著張良,冷冷地哼了一聲。

張良跪下,迎著那足以殺死自己的目光,眼睛裏沒有絲毫的畏懼,有的隻是臣子的一片拳拳之心。良久,劉邦避過張良的目光,失神似的眺望著戰場上滾滾沙塵中的兩個身影,不知心在何處。

“喝呀!”項羽放聲呐喊,手中重劍挾千鈞之力壓下,樊噲舉盾抵擋,“鏘”的一聲響,火花四濺,蜀陽鐵打造的盾牌上多了一道淺淺的劍痕,樊噲持盾的左手一陣酥麻,身形不由得矮了半截,項羽的重劍也被彈開。這樣的碰撞對二人來說已不是第一次,可每次都不盡相同,這一次,樊噲竟硬頂著壓力探出身子,趁機擊向項羽的胸口。被彈在空中的重劍以不可思議的角度轉了回來,格住了樊噲的斧頭,卻沒格住斧頭帶來的淩厲的風,風割裂了衣甲,露出了項羽虯結的肌肉。

項羽的瞳孔閃了一下,這樣的目光總是讓人不寒而栗,沒有人能夠讀懂那雙眸子下麵,到底隱藏著什麼。項羽天生重瞳,每隻眼睛生有兩個瞳孔,本來分開的瞳孔現在重疊在一起,那雙眸子如墨般漆黑,卻又閃著黑夜的光芒,似乎能攫取人的靈魂。

瞳孔複又散開,重劍劍鋒偏轉,掣住斧頭,向後猛拉,神力從天而降,樊噲被斧頭牽製著,幾乎要被拖下馬去。重劍急斬而下,鋒利的劍刃直指樊噲持斧的右臂,樊噲情急之下棄了斧頭,左臂盾牌擋在身前,擋下了那致命的一擊。

一擊之力竟迫得樊噲的寶駒退了三步,幾乎跪倒,樊噲用力地夾了下馬腹,馬吃疼,飛也似的逃離了戰場。

金屬摩擦的聲音刮得耳朵生疼,項羽雙手緊握重劍,勾住樊噲的斧頭,來回晃動,斧頭繞著重劍旋轉,迸出點點火星,“錚”的一聲長鳴,斧頭飛脫,追向樊噲的後背。樊噲也不回頭,把盾牌橫在身後,策馬狂奔。樊噲的斧頭第一次與自己的盾撞在一起,閃著寒光的斧刃旋轉著破開了盾牌,深深地嵌在盾牌裏,戰馬慘叫一聲,前腿折斷,跪倒在地,馬身翻滾,簇著樊噲重重地摔進沙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