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冷笑陣陣：“你就為了這麼一個廢物來質疑陪你度過千百個寒暑的師兄麼？”
“師兄這是怎麼說話，”管離秋抱著宋吳的胳膊，手指在宋吳的臉龐滑過，“在我心中他可不是廢物，而且我也是擔心師兄你被陽塵宮處罰了嘛。”
宋吳想從管離秋手中掙脫，無奈管離秋死死地抱住，愣是掙不開。韓信愈發憤怒：“師妹，若是我以妖力參與凡人爭鬥，你認為師父作為陽塵宮執政妖王，會這樣放任我麼？”
管離秋詫異地抬起頭：“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韓信冷笑著起身，他脫掉上衣，露出糾結的胸膛，雙手掐訣，稍一運功，一個紅色的印記在心窩處浮現，“師妹，認得這個麼？！”
管離秋仔細端詳，那紅色的印記像是用血寫就的，好似還在緩緩流動，印記中間是兩個通紅的血字：結脈！
“結脈印？！”管離秋失聲。
“哈哈，不錯，”韓信收了訣，穿上了上衣，“是師父親自給我下得印！”
“結脈印是什麼？”宋吳問管離秋。
“結脈印是妖族常用的功法之一，是妖族中長輩懲罰晚輩的一種常用手段，被長輩施了結脈印之後，功法會被全部封印起來，若要恢複功法，隻能再次由長輩解除掉印記。如果自行強製衝擊印記，會引起功法爆亡，隻能重新修煉。”
“這麼說……他一直沒有動用功法，隻靠人力而為？！”宋吳似乎有點明白了。
管離秋點頭：“是的。”
她轉向韓信：“師兄，我很好奇，師父為什麼要給你下印？”
“師父的用意又豈是我們可以揣測的，師父讓我像個普通人一樣加入到凡人的爭鬥中，以凡人之力建立一番功業，說這是對我的曆練，將來有大用處，其他的我就一概不知了。”韓信又坐了下來，端起了一杯茶，小口啜飲著。
宋吳拱手：“往日之事不再提，現在你我都已入凡人界，雖各為其主，但卻未必沒有共同的利益，隻要殿下按兵不動，等到楚王登基，我保證你得到的不會比劉邦承諾給你的少。”
“是啊，師兄，你就答應了嘛，不然鬧僵了的話將來我和宋吳結婚的時候你卻不好意思來，那多沒勁啊。”管離秋附和著。
宋吳拽了一下管離秋的手，管離秋莫名其妙的甜言蜜語在此刻顯得尤為突兀，讓他頭疼不已，他低聲道：“你搗什麼亂啊，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好了好了，不說就不說嘛。”管離秋撅著嘴，撒著嬌說。
“夠了！”韓信猛地把茶盞拍在案子上，茶水灑了出來，浸濕了案上的黃絹，“我韓信不是個卑鄙小人，要我背叛漢王你們是想也別想，我先前沒有勤王是因為齊國未穩。如今齊地百姓安居，一心向漢，正是我揮師勤王的時候到了！”
宋吳目瞪口呆，他沒有料到韓信會是這樣的態度，這麼的義正言辭。他心有不甘：“殿下，三思啊！如今……”
韓信擺手打斷了宋吳：“多說無益！俗話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你們走吧，我們戰場上見真章！”
宋吳喟然長歎：“我以為你是個英雄，沒想到你是個鼠目寸光的狗熊，不足與謀！”他跺了跺腳，拖著管離秋走了出去。
門闔上了，韓信癱軟在椅子上，他的眼角抽搐著，有寒冷的光流出。
“韓轍！”韓信大喝！
“殿下，有什麼吩咐？！”韓轍打開房門，趨至跟前。
“召長戟營、飛羽營、掠陣營三營將領前來議事！”
“是……”韓轍剛退了一步，忽地愣住，“殿下，這是要？！”
韓信斜覷了他一眼，目光仿佛地獄裏逃出的惡靈。韓轍打了個冷顫，不再多問，緩步退下。
“慢，”韓轍退至門口時，韓信突然叫住了他，“告知上使早些休息，明日一早隨軍開赴垓下。”
“是……”韓轍輕聲應了一句，悄然退下。
韓信閉上眼睛，心中泛起陣陣倦意，這到底算是什麼曆練呢？再也沒有居高臨下的帝王之感，心中所存的隻是壓抑和彷徨，甚至還帶著一絲絲恨意。
“你好生生的跑來幹什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宋吳甩開管離秋的手，低聲斥責。
“呦，翻臉比翻書還快呐……”聲音陰冷，不像是管離秋的。
宋吳的眼前，管離秋的身形漸漸有些虛化，到最後竟化成一道黑色的虛影。黑影麵無表情：“初次見麵，我是捭闔堂曐使。”曐使精通星相之術，他製造出來的幻象幾乎沒有破綻。
“你們好卑鄙！”
“卑鄙？我們是鬼魂，自然不會是正大光明的，但是也說不上卑鄙，琴使不是跟你說過了接下來的滲透會無處不在麼？”
宋吳啞口無言。
“我們踏著光和影的界限而來，在曆史的洪流中生存，傳達著星辰的意誌，你恨我們也罷，怨我們也罷，卻終究會和我們走上同樣的道路……”
黑影消散，聲音在宋吳耳畔回旋，如同初冬夜裏旋起的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