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風和葉接著大聲道:“端朝數十萬精銳敗在北陸,中州正是空虛之時,若是放過這機會,以東陸之富庶,不出三年,其便可重整大軍而來,那時什麼北陸封王,不過是一紙笑話!”但各氏族首領中,有大半認為南下絕不可能獲勝。十日後召開的金帳大會之上,十七個大氏族之中隻有四個支持碩風和葉。
已是的北陸王碩風達點點頭說:“既如此,南征之事,且容再議。”碩風和葉心中憤悶,拔劍高喊:“願隨我殺出個天下者便去,願在這裏吃喝等死者便安坐吧。”碩風達怒喝道:“小兒不得無禮!”碩風和葉冷笑道:“當年您也是草原上的英雄,但現在您老了,開始不敢在風雪下出征,喜歡裹著棉袍躲在帳中飲酒。今日我率兵南下,就再也不回北陸了。若是我敗了,我就讓人把我的頭帶回來,然後您再獻去給大端皇帝作賠罪。但若是我勝了,我便是東陸之主,而且我還要一統三陸九州,做天下之帝王,那時您這個北陸王也要向我稱臣,不然我就會回師北陸,掃平你等!”他跪倒在地,叩拜三次,然後拔劍割斷左手小指,丟入其父碩風達的酒杯:“從今日起,你再沒有我這個兒子,我也再沒有你這個父親,因為沒有人能阻住我一統天下的雄心!”他轉身上馬而去,一班忠於他的武將緊緊跟隨。碩風達大怒而起,取過弓箭,拉滿瞄準碩風和葉的背心,卻終於沒有射出去。
終於,看見兒子遠去,他愴然長歎一聲,把弓丟於腳下,微微有些蹌踉:“看來我真的是老了,想射箭時,眼也朦了,手也抖了……這天下,留給年輕人去吧。”那些天,碩風和葉袒著上身,舉著長刀,佩著帶血的頭盔,遊走於狂歡的各營落唱喝道:“醉者生,醒者死。醉者為奴而生,醒者奮戰而死!願為奴者盡管飲酒,願死者隨我來!”幾乎所有的年輕男子都圍繞他歡呼,於是碩風和葉領右金最精銳軍馬中忠誠於自己的一半,鐵騎七萬,渡天拓大江南下!13牧雲笙將他的佩飾金環掛在屋外,又在下麵掛了一張小小的寫滿古怪字符的紙片。風吹來紙片搖動,發出奇異的聲音。
雖然已是皇帝,他卻又搬回自己的小園木屋中,沉迷於研究天地與星辰的奧秘。而虞心忌也不再讓他去上朝,所有事正好也不向他通報。這兩年來,他按盼兮告訴他的方法,利用那世間本源之力,去使萬物的結構變化,從而產生種種奇異的效果。
所發生的一切使他入迷,也更加堅信女孩所說的話:真正的術法大師,並不是能呼風喚雨,點石成金,而是知道風雨雷電為何而生,黑夜白晝因何輪轉。隻有知道了天地生成造化的本源,才真正明白“術”並不是魔法,而是化育萬物的真理之所在。
他是如此渴望著去了解更多的天地,如果盼兮告訴他的都是真的,那麼必然還有許多奇跡,正在不為人所知的地方發生著。他心中充滿改變這世界的念頭,卻不是通過戰爭與權術。少年明白,是自己該出發的時候了。他要去尋找到盼兮。與其在這皇城中做個奴隸般的皇帝,不如去闖自己真正的天下。
他終於無法完成那一幅畫,雖然他用過的色彩染盡了林園。少年抬頭向天空望去,他忽然愣住,這一瞬,他知道自己已經看見了那張無邊的畫紙,以往盼兮與他所說的世間種種奧秘,在心胸中如百川激蕩,猛然融彙成大海,從此天高地闊,自在波瀾。
少年知道,是離開這個囚籠的時候了。
想逃出皇宮並不容易,以他現在的力量,還無法從重重侍衛和禦用術師們的監視下逃脫,隻有在這幻彩的森林中,他才能掩藏自己的行動。於是少年有了一個看起來更瘋狂的想法。
在掛出金環十數天後,這天牧雲笙出門,他終於欣喜的看見,一隻金色的甲蟲正緊緊掛在金環上,得意的啃吃著。
盼兮曾經和他說過,這世上有一種甲蟲名喚貪金,擅於挖掘,以石中的金質為食。他要的是就是它。
牧雲笙將金環帶回屋中,那貪金要吃不要命,隻顧緊緊的抱著金環不放。牧雲笙將它捉取放在小紙籠中,將金環以術法溶了,澆在地麵。那溶金流象小蛇一般在地上扭動爬行,看見地縫,閃電般的鑽了進去。
他再放出貪金,那貪金立刻撲到地縫前,急速向下掘去,瞬間沒影了,隻留下一個小洞。
牧雲笙將他的一點意誌貫入了那金液小蛇中,使它會在地下來回遊走,而貪金也會不斷追趕,直到在地下掘出可容人通過的孔道。這些法術頗費心神,他倒下睡去,隻等明天來查看結果。
可盼兮也曾提醒過他,世間奧妙無窮,沒有人敢言能掌握一切變數,所有的法術,都可能帶來意想不到的後果。少年在夢中,心神不寧,總是聽見女孩在耳邊如此叮囑。他猛然驚醒,已是第二天清晨。
少年向地麵看去,不由嚇了一跳。
象是地震般的,從床邊到門口偌大一塊地麵沒了蹤影,變成一個大洞,斜向下去。雖然這正是少年想要的,但他卻沒想到,一隻小蟲竟能有這麼大的本事,若是將來有人用它來挖掘城牆,那這世間的城池豈不都是白建了。
不過世間萬物總有相生相克,這樣的小蟲隻怕也定有製約的辦法,少年這樣寬慰自己,舉了火把,沿斜坡慢慢向地下走去。
越向下走,他就越不安,行了幾十丈後,那地洞更大更寬,還分出許多新孔,這樣一隻小蟲,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能耐?黑暗中他凝神細聽,那些孔洞深處傳來沙沙聲響,象是雨聲一般。少年心奇,這會是什麼聲音?可不象一隻甲蟲弄出來的。
一個孔洞中忽的聲音大作,象溪流暴漲,突然間孔口噴出無數貪金蟲,象金瀑狂奔一般瀉流在地,瞬間鋪滿整個地麵,許多還從少年腳上爬了過去。然後象水珠沒入沼澤一般,又全鑽入另一邊的土中不見了,那邊的土層上隻是又密布了無數小洞。
正這時,那甲蟲湧出的孔洞中,又呼的鑽出一物,身上也遍布金色鱗片,落地倒仿佛一個小球急速滾動著,從另一邊掘土鑽進,挖出一個新的孔洞來。
牧雲笙有些明白了,這金甲蟲召來了它全族沒準想在這裏落戶,可把什麼以它們為食的異獸也招來了,所以這一夜地下才孔道縱橫,幸虧自己醒得早,不然再一會兒,隻怕房子也要塌了。
之後的許多天,貪金蟲們瘋狂開鑿著它們的地下宮殿,牧雲笙用術法引導著它們,漸向宮城的外圍掘去。
但這一天,牧雲笙卻發現,所有的貪金都聚在洞的盡頭不動了。它們靜靜停著,形成了一麵巨牆。
這使少年十分的驚異,貪金為什麼懂得停在同一個平麵上不再掘進,而且這牆平整的連人族工匠可以都建不出來。
他手一揮,向牆麵灑出一片光塵。甲蟲們向四麵奔湧開來,象風吹開沙塵,露出那光滑的牆麵。
牧雲笙借著光芒走上前,驚異於他所看見的一切。
那裏,是一麵鐵鑄的巨牆。
這才是甲蟲們停止向前的原因,為什麼會有一麵鐵牆擋在這裏?這是什麼時候築成的?難道就是為了囚住他?牧雲笙驅使貪金族們向下方挖去,一種不安的預感籠罩著他。如果這是為了防止地道所設置的,那麼……難道這鐵箱也是有底的麼。
甲蟲們的挖掘很快又停止了,最不想看到的事還是出現了,牧雲笙的腳踩在了鐵鑄的地麵上。
他呆呆的站著,心中惶亂與絕望交織,不明白為什麼會是這樣。難道一切都是徒勞的?他永遠不可能逃離這裏,既使死去,他的白骨也會被永遠留在這裏,沒有人來,與世隔絕,直到千年萬年後。
少年臉上卻露出了冷傲的笑意,他不相信,他決不相信有人可以囚住他。他要離開,沒有人可以阻擋。
鐵牆上寫滿了密密滿滿的符號,少年在計算著,想用普通光與火的法術割開鐵牆都需要極強的能量,少年無法收集這樣的力量,也沒有任何的術法書籍現成符咒可以學習,他隻有一個辦法,自己創造所要的的法術。
近一個月過去了,符號從牆上寫到了地上,又從地下一直延伸到了屋中,再到牆上,窗上,室外,而被抹去修改的部分,更比寫出的多上十倍,終於那一天,少年檢查了所有的算式,籲一口氣:“試一試吧。”他把筆扔到了那些字符中間。
筆落地處,光芒開始散開,在字符組成的長卷中急速的向前湧去,穿過窗口,進入地下,照亮了層層孔道,最終在鐵牆上鋪散開來,當所有算式字符都被點燃的時候,這個法術完成了它的內部自洽,啟動了。
整個大地就是一聲巨響,那光芒從園中直射出來,光環急速展開,向整個皇城撲去。
連少年自己也嚇了一跳,他呆站了一會兒,慢慢抬起手,看見自己袖上,手指上,結著的透明冰霜。
整個皇城象是冬天突然來臨一般,所有宮闕、樹木、人獸、都被籠罩在冰雪之中。
正在宮中洗浴的某位太妃,呆呆的望著澡盆中水麵結成的冰,突然發出尖利的大叫:“來人啊,好~~~~~冷~~~~~~!”牧雲笙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迅速向地下奔去。“希望法術成功了,不然就再也走不成了。”地下幾乎變成了冰雪堆積的王國,少年連奔連滑衝到鐵牆前,跌倒在地。
他抬起頭,望著眼前的情景。
法術的藍輝還沒有散去,光芒中那鐵牆仿佛依然如故,堅實而立。
少年慢慢走到牆前,伸指在牆上輕輕一點。
砰的一聲,藍色光塵飛濺,鐵牆象粉末堆成一樣轟然崩塌了。
而牆外,什麼也沒有。
沒有泥土,沒有岩石,沒有光線,牆外是一片虛空。少年把手伸出牆外,什麼也沒有摸到。
他又拾起一個小石塊扔了出去,小石塊消失在黑暗中,許久也沒有聽到聲音。
這鐵牆是怎麼來的?為什麼會在地下?它外麵又是什麼?但他已沒有選擇。
找出自己製成的那一雙可使人身輕如鴻毛的銀色羽翎,將它們插在雙足之上,少年縱身跳入了黑暗之中。
14牧雲笙直落下去,墜了也不知多深,卻突然腳下一冰,他跌入了水中。
那竟是條湍急的地下河,他被水衝著一路向前,卻聽耳邊一種聲響越來越大,如萬馬奔騰。
牧雲笙正疑惑,那聲音已充斥整個地下,像是要把人震碎了,水勢也越發湍急。他忽然想到什麼,心說:“不好!”這同時身子已被拋了出去,河水仿佛消失了,他直墜向下。
在空中他看見,下方一片碧藍的光蕩漾著,不見邊際,光芒在四周峭壁上映出巨大的藍色波紋,像石壁上流動的浪,也映亮了他身邊那巨大的瀑布,它足有幾千尺高,怒吼注入下方那片光芒,那像是一個水晶般的巨湖,卻有極亮的星辰沉在湖心,映亮了整個地下。自己的身邊,無數水滴正一同下落著,像是懸浮在他的周圍,也折射著幽藍的光芒,像是千萬明珠,浮於天上。
那片碧藍撲麵而來,牧雲笙直墜向湖中。
但足插銀色羽翎的他,象一片羽毛般,緩緩落在湖麵,象落在了一塊柔軟綿床上,那水麵將他托住了。
自己的腳下,湖心中透出巨大的光芒,他能清楚地看到腳下碧藍的水中,魚兒自由來去,那些魚竟然也是透明的,有金黃有碧綠,如彩晶綴於水中。這湖不知有多深,那湖中光芒的來源,在一片朦朧之中,卻是一直看不清。
這時腳下有一團晶光遊來,他細一看,竟是一條透明大魚,有兩人般長,身體一伸一縮,張著大嘴直衝而來。牧雲笙嚇得拔腿就跑,水上水下開始競速。
他此時身輕如羽,腳點水麵,每次可輕輕躍出數丈,可那魚扭動著身體,幾下便趕上了牧雲笙,來到他的腳下,猛地躍出水麵,牧雲笙覺得水花撲麵,四周升起透明的壁,便身在魚腹之中,隔著透明的魚身,還能看見大魚落回水中。
可是大魚連水帶人一起吞下,牧雲笙在魚腹中如在注滿水的袋中,極力掙紮,險將溺死之時,水位卻下降了。原來大魚緩緩將水吐了出去,牧雲笙長出一口氣,軟倒在這透明囚籠之中。魚腮的扇動傳來緩緩的氣流,他在魚腹中,卻也可以呼吸。
大魚直向湖心而去,眼見離那湖心的光源越來越近,卻突然又折個方向,向前遊去。
卻突然四周都有這樣大魚移來,牧雲笙發現自己已置身魚群之中。可更讓他驚喊出來的是——那每條魚腹中竟都有一個人!但那些人卻並不像是死去了,他們是活的!而且他們還跪坐在魚身裏,望著前方。
牧雲笙驚疑不已,魚群卻遊近了一處岸邊。這岸並不是真正的湖岸,卻像是浮在湖上的陸地,因為湖水仍從岸下流過。魚群們遊至岸前,便噗噗地把腹中人吐了出去。他們穩穩地落在岸上,開始說笑。
可是牧雲笙這條卻並不吐出他,隻在岸邊徘徊著。牧雲笙想他是還不知道駕馭這魚的方法,眼見那魚又要遊向岸下了,牧雲笙急得向魚腹猛踹一腳,那魚噗地把他吐進了湖中。但牧雲笙很快便浮上了水麵。
那群人已向陸地的深處走去。牧雲笙小心跟在後頭,聽他們說話,也是東陸言語,隻稍稍有些口音。
“聽見那聲怪響了嗎?聽說有人把南麵崖上那個出口給掘開了,上麵終於又要有人下來了。”“聽說打那出口被封,三百年沒有人掘開過了,現在上麵什麼樣,牧雲族的逆賊還統治著東陸麼?還是早換了朝代?”“不論如何,這出口掘開,總不是好事。我們的安寧日子怕是要到頭了。陛下正在召集軍隊,準備作戰。”“我們為何要死守在地下呢?我們回地上去不好麼?”“出口都被從地上封死了,就算是被地上人掘開的那一個,也是從瀑布而下,隻有來路沒有去路。再說那地上太多人口,人一多心就異,戰亂頻生,何必回去呢?”“可是我們在這地下,更深處也有河絡國為敵,幾百年來也沒斷過戰事呢。”沒有了湖水的光線,岸上變得漸漸黑暗了。但這些人卻不點火把,像是在黑暗中也能自在視物似的。
牧雲笙卻看不見腳下,磕磕絆絆,跟不上那些人的步伐了。爬上一個坡,忽然眼前現出奇景,他不由驚叫一聲。
幾根極高的光柱從黑暗空中一直連通地下,使眼前的大地有如月光映照。原來那竟是從上方垂下的水柱,無窮無盡,注入湖泊之中。那水瀑之巨大,直徑定有十幾丈,如果走到近前,那大地一定在隆隆顫抖。這地麵被許多閃亮的藍色河流所分割著,脈脈流動,遠方有一座龐大的宮殿,仿佛玉石砌成,映在湖光水影之中。
15卻有大批人圍在城牆前,各自帶盔甲。正聽台前一錦服王冠的老者說話。
那老者大聲喊:“自我國國土被牧雲逆族所掠,至今三百餘年了,我等躲於地下,日夜不敢忘複國大業,那牧雲逆族害怕我等殺出地麵,便用鐵汁堅石封起所有出口,還驅使河絡族來與我們廝殺。但數百年來,我大晟卻仍然人丁興旺,氣象日隆。如今,南麵崖上我國故皇城處出口被掘開,想必是牧雲賊黨又要大舉進犯,我等要從速準備……”忽然遠方有人大喊:“河絡!河絡族渡湖了。”長者大驚,一揮手,“看來他們是約定好了,眾軍將與我趕至湖邊堅守!”人群轟然向湖邊湧去。
牧雲笙也想去看個究竟,他足有翎翼,跑得飛快,雖繞彎避開人群,仍是先趕到了湖邊。
少年抬眼望去,隻見那湖中漂著密密層層像是巨大堅果似的東西,漂近岸邊,那堅殼迸開,裏麵就彈出一物事,落在地上,卻像是一巨大蜘蛛,有一人多高,上麵還隱約坐了個小人兒。那些小人身形隻有人族一半高,一頭紅發,一雙大眼倒象占去了臉的一半,好似畫中的精怪小鬼。那便是傳說中居於地下的河絡族了。
而那些巨蜘蛛,卻不象是真得巨蟲,而是由河絡們操縱著的。牧雲笙曾聽說,河絡族會拚起支架,然後用一種叫惜風的又似植物又似動物的怪東西栽植其上,惜風就會按骨架生長成河絡們需要的形狀,或多足蟲、或高大巨獸、或是長著眼耳的車輛,這些東西被稱為將風。看來這些巨蟲,也是將風的一種吧。
河絡族正驅動這些巨蛛將風與晟國的守軍交戰,用綁著銳利刀鋒的前足將他們刺倒。又或是噴出白線,將他們粘住捆翻在地。
而晟國軍似乎也與這等怪蛛軍交戰多次,並不慌亂,在地麵布下道道火牆,在火牆後向蛛軍射出火箭,那巨蛛果然紛紛燃燒起來,雖然它們帶著火仍能行動,蛛上乘的小人兒卻先受不了了,怪叫著跳下蛛去,滾打著身上的火苗。
忽然又有另一些巨蟲湧上前來,這回卻像是些巨蟻,行動比巨蛛們要慢許多,拖著巨大的肚子,近至火牆,猛地噴出水去,上百條水柱頓時將火牆衝開。巨蛛軍一擁而入。晟軍第一道防線開始崩潰,紛紛退上山坡,準備第二道防線。
卻突然背後傳來響箭示警之聲。牧雲笙回過頭去,見那座冰瓊般的美麗城殿之中,竟然也騰起了火光。他顧不上看這麵廝殺,又奔向宮城而去。
來到城邊,果然見晶石樓台前怪影重重,一支怪蛛軍不知何時已侵入城中,亂衝亂跳,有些爬上石壁宮牆。城中民眾四下逃散,哭聲震天。